扬州陆氏,江候均倒是有所耳闻。曾是个大氏族,奢侈得出名。若是陆清真是这儿的人,刚刚那周身的戾气也不难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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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彻底败落时是个严冬,陆清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漫天大雪纷扬刺目,没受过一丁点儿委屈的娇嫩面颊被冻得生疼,手掌心被飞雪割裂,鲜血溢出来却是让人贪婪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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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的好啊,大中华都改朝换代好几届了,这频繁的花开花落怎值得让人赏一个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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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曾带他回去了,收他作徒。他敬仰沈曾,所以苦练多年刀马,强压下那曾高傲德不可一世的自尊,似不闻台下浊语污言。他的嗓子好啊,身段又极佳,不乏有人动过心思,沈曾总能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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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沈曾被叫去议事,恰巧不在,便被那几条北洋兵油子捉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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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江候均挺身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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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算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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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方才……这位公子……帮了我。”他吞吞吐吐地开口道。然后,又断断续续地把刚刚的事情简略地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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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怪不得他。扬州陆氏富裕,他自幼是一个人读私塾,教书先生什么都教他了,没教的只有道歉与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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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江候均。之前跟师父去集市时看到江候均和和卖花伞的女孩聊天,一颦一笑行得端庄,语气温和好一副气度不凡的模样。那时他就羡慕他,十分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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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羡慕,也只能羡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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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二位公子。”沈曾立刻拱手道。不易察觉眉间轻挑两下,似是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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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江候均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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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师父教我有恩必报的,”陆清的脸忽地烧红起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急切地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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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十里长街有灯会。”江候均像是明了他的心思,“陆公子若是想答谢我,便随我一同去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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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稍稍有些吃惊。江候均邀他一起看灯会……这究竟是他谢江候均还是江候均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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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曾也觉得不对,急忙道:“江公子,这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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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赴渠不在,我一个人看,只是空添寂寞。”江候均笑吟吟地回道,“若陆公子愿来陪同,则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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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赴渠倒不是很惊讶。江候均的性子,做兄弟的他最清楚。能帮谁点儿忙江侯均说什么也会帮,能为谁解点儿愁说什么也要接。只不过,往年灯会都是他们兄弟二人去看的,这次他不在,江侯均说好的不去了,此时找着伴儿又变了卦,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过,他还是帮着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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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沈生。灯会一个人看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