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_浮鲸的心愿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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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2 / 2)

“能!”陶凡脆生生的回答,“坐公交到吴桥下车。”

祝寒栖不哭了,乖乖地被陶凡牵着手走过拥挤的人流。陶凡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他,帮他把哭花了的脸洗干净过后又哄着他睡觉。

陶凡的父母费尽周折地找到祝寒栖的父母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这几个小时里祝寒栖的母亲经历了极致的慌乱与悲痛,甚至一度让她有濒死的错觉。担忧,自责,心急如焚,种种情绪折磨地她几乎崩溃。

她和陶凡的父母一起回到家,看到两个小孩已经抱着睡着了。失而复得的感觉有如新生,她却没有一点喜悦。刚才的几个小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她没法去怪罪自己才三岁的儿子,便在心里把罪名推给了这对热心助人的夫妻。她在门外感激涕零,关上门却咬牙切齿地骂着,怪那两个阴险的人故意把儿子拐走,故意害她,把她耍得团团转。

她原本就看陶凡的妈妈很不顺眼——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天天化妆出门,动不动去烫头发。她才拿好一点工资?她知道陶凡妈妈是个中学老师,她打听过,那个女人的收入远远不如她。自己都不舍得折腾那些,她又凭什么?

于是她对隔壁一家的评价愈发恶意,陶凡的爸爸客气的笑容是虚头八脑,陶凡妈妈开叉的新旗袍是不要脸的下作,甚至才六岁的陶凡也是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

祝寒栖对母亲的话很不认同。他虽然小到话都说不清,但是他能感受出来。他很喜欢陶凡的父母——他们总是很认真很礼貌地跟他打招呼,而不是像别的大人只稍稍点一下头;他更喜欢陶凡,陶凡那种超出年龄的成熟自信,让他忍不住就想去亲近他。

他妈妈那么笃定的语气让他有些迷茫,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说的并不正确。比他大好几岁的小孩都还全然信任着父母,他却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试着去说服自己的妈妈,但却是徒劳——他发现他的妈妈原来也并不信任他,这让他更加惶恐不安。

(四十六)

祝寒栖早早放弃了和母亲交流。他发现他的妈妈和他并不是一类人。对一件事情持不同观点的两个人如果想要交流,必须同时预设自己的想法有出错的可能。如果其中的一个人对自己的观点百分之百地确信无疑,那么交流便毫无意义。祝寒栖对自己的想法永远有几分不确信,而他的妈妈不同,他的妈妈永远相信自己是对的,即使她错得离谱,她也是妈妈,她永远能找到理由。

他们说话好像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的妈妈永远学不会就事论事,永远都先是答非所问,然后上纲上线。不管是什么分歧,最后总能扯到“妈妈为了你一分钱都不舍得多花”、“几年都没给自己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牌打麻将,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去玩过”,然后以“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结尾。

祝寒栖已经听厌了。这些话并不是一口气说完,如果他早上惹了一点事端,他的妈妈可以一直说到晚上。每一句之间会停下来歇一会儿,像是给他时间反省,然后猝不及防又接着骂下去,让他一天都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他也曾试图和自己的父亲交流,却发现更加困难。无论妈妈怎样无理取闹,爸爸总能唯唯诺诺地应和。那个有些沉默的男人把所有的宽容忍让都给了自己的妻子,却不舍得给儿子一点点耐心。他想和他说话,他想问他问题,他却永远那么不耐烦。他的父亲永远都带着“这有什么好问的”的神情敷衍他的问题,等他到了上学的年龄,这种神情就更加明显,甚至有时还附带上了责骂——“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上课没有听?!”。

祝寒栖不说话了,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对于落在他心里的事情,他要么反反复复地想,要么努力去忘掉,却再也不敢说出来。

祝寒栖的妈妈在经历过一次差点失去儿子的痛苦之后对儿子看得格外紧。她极少再把祝寒栖带出去,偶尔出门也时刻留意着接近她儿子的大人,甚至祝寒栖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她也信不过。如果她发现祝寒栖突然和哪个小孩走近,她就会开始刨根问底,问对方的家庭,问对方父母的职业,比政审还严格。而她开始审问的时候,祝寒栖往往什么也答不出来——他本来就不爱多问,更何况他可能刚和别人认识,还没来得及成为好朋友。这样的回答当然不能让他的妈妈满意,他的妈妈一律把来路不明划归为来路不正,然后皱着眉严厉地告诉他不要和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她精力太旺盛,忙碌的工作之余还能始终在祝寒栖身上盯着一双眼睛。祝寒栖在妈妈的控制欲之下极其孤独,他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却又始终不能被彻底驯化,便只能用违背心意的顺从换取一点孤独的安宁。

和陶凡交好完全是个意外。虽然陶凡的妈妈一直客气地请他去他家玩,他却一次没答应过——他自己的妈妈正在背后盯着他,他不敢答应。然后他的妈妈站出来笑容可掬地帮他圆场:“我儿子太害羞了,有点怕生。”

他和陶凡家都住在二楼,那栋老式的居民楼一楼是门市的商铺,二楼才开始有住户。两家的家长都把连着阳台的温暖明亮的房间给了儿子,而两个阳台之间的间隙并不宽,只要他们愿意,甚至可以把手伸出窗户手拉手。

暑假的时候祝寒栖的父母都要去上班,把祝寒栖一个锁在家里。祝寒栖正一个人在站在阳台对着院子发呆,恰好看到对面阳台里陶凡正在晾衣服。此时妈妈不再家,祝寒栖便没像以前一样躲着陶凡,而陶凡也看到了他,和他打了招呼:“你要不要来我家玩?我也一个人在家。”

祝寒栖有些难受。陶凡的邀请对他很有吸引力,可是他妈妈锁了门,他出不去。

陶凡想了想,笑着指着两家间隙下面的那个小平台:“你可以从这里爬过来呀。”

那是楼道入口处的门檐,很宽,而且和地面平行,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危险。祝寒栖二话没说去屋里搬了凳子爬出了窗户,反而把陶凡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和祝寒栖开个玩笑,没想到祝寒栖真的会爬。

陶凡小心翼翼地扶着祝寒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这里虽然不算高,但摔下去也不是好玩的。好在有惊无险,祝寒栖顺利爬进了他的房间。

后来这件事就成了假期里的常态。只要是爸爸妈妈不在家,祝寒栖就偷偷爬到陶凡的房间找他玩儿。陶凡耐心地给他辅导功课,带着他看漫画,教他玩游戏。

那一代独生子女在成长里总有一种如影随形的孤独,陶凡也是,他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而祝寒栖的出现也适时地填补了陶凡心里的遗憾。他很喜欢邻居家的这个安静又乖巧的小男孩,所以心甘情愿地花时间陪祝寒栖玩儿。

每次离开前祝寒栖总不忘叮嘱陶凡不要告诉双方父母,这让陶凡有点不解。在他眼里,祝寒栖对大人过分紧张了。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祝寒栖却一直对父母回家这件事特别紧张,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陶凡的父母。陶凡的妈妈假期也不上班,有时候会去陪护老人,有时候在家里,但她很尊重自己的儿子,进儿子房间之前会敲门等儿子给他开门,让祝寒栖有充分的时间躲进陶凡的衣柜。也有祝寒栖的妈妈忘了带东西,突然折回家的情况。祝寒栖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在妈妈的头顶上迅速爬回家,竟然一次也没被发现过。

陶凡一直不知道自己对于祝寒栖的意义。对他来说,两个人的回忆只是他各种各样的童年趣事里的一件,但对于祝寒栖而言,陶凡的房间是他童年的唯一亮色。哪怕过了二十年,他也依然记得那里的布局和程设。陶凡房间里放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他全都收的井井有条,祝寒栖甚至还记得那些五颜六色的模型是用什么顺序摆放的,他也能想起陶凡陪他看的漫画都讲了什么故事,主人公叫什么名字。而他最喜欢的地方便是陶凡的衣柜——那个狭小的空间给了他一种奇特的安全感,他在慌乱中匆匆躲进去,听着自己忐忑的心跳,有时甚至会有些流连忘返。

(四十七)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祝寒栖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个方方正正的衣柜在他的梦里化身为其他形状,有时是阴暗潮湿的山洞,有时是马戏团的篷车,有时是宫殿里的座椅。陶凡也出现在他的梦里,扮演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角色,有时候是阴险毒辣的土匪头子,有时候是名扬海外的驯兽师,有时候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梦见自己在人群里被陶凡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然后陶凡避着所有人的耳目把他藏在身边,放进为他打造的容器里,日复一日地囚禁,或者带着他颠沛流离。

这些离奇的梦出现在他的性意识觉醒之前,但他却在这些荒诞的剧情里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的快乐,以至于他开始在每天入睡前就陷入幻想。他从写作业中途出去喝水时偷瞄到的父母在看的电视剧里汲取灵感,把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和自己的想象拼凑在一起,不断地扩充着那些梦境。

有了这个爱好之后,小小的祝寒栖不再需要妈妈地不断催促就爬到床上安安静静地睡觉。他乖乖地关上灯,看着夜色像海洋一样从阳台的窗户流泻到他的床前,他在空无一人的静谧中潜入自己编造的幻境,感受着那些奇幻的剧情——奇怪的是,现实中对他那么好的陶凡哥哥在他的幻想中总是对他粗暴又狠戾,让他害怕地发抖,有时甚至委屈地咬着被角偷偷地哭,却让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反而有一种说不清地依恋。

于是下一个假期到来的时候心里多了一些奇怪的心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心里的小恶魔作祟,让他不自觉地总是想惹怒陶凡。陶凡站在阳台上叫他,问他要不要过来玩,祝寒栖故意不理他。陶凡莫名其妙,下楼找院子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让祝寒栖在家气得直跺脚。后来他主动去找陶凡玩儿,却又不好好地玩,总是胡搅蛮缠地捣乱,玩游戏的时候各种赖皮。陶凡一开始好脾气地让着他,但是时间长了也忍不住有些动气。

“你再赖皮我打你屁股了啊。”陶凡半严肃地威胁祝寒栖。陶凡有些不明白,一直很乖的祝寒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缠,他也有些无奈。

这时陶凡的妈妈突然敲响了门,陶凡连忙收起被祝寒栖毁得一塌糊涂的棋盘,又打开衣柜把祝寒栖塞了进去。因为生气,他的动作比以往用力一些,掐得祝寒栖肩膀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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