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答案,比看排名还要恐怖。
看排名就像是古代拖上刑场,刽子手手起刀落,死的痛快淋漓,对答案这种一步步看下来,活像是精神凌迟,每对一题算是虎口逃生,错一题就是伤筋动骨,谢容川边看边在心里算自己扣了多少分,从踌躇满志算到垂头丧气。
他对完答案趴在桌子上不想抬头。
斐帆从后头丢了个纸条,刚好被山丘似的书挡住,滴溜溜滚到斐帆面前,斐帆就着趴着的姿势,一只手手指弯曲着慢慢打开。
卷子很难,我也错了不少。
斐式安慰。
他在心里闷笑一声,提笔在上头写:
你和我的错不少不是一个概念。
他本来想丢回去,又看见老师眼睛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急忙直起身听讲,力学电学一题题砸过来,很快他就忘了纸条的事了。
成绩已经差不多出来了,就差电脑排位纠错。
谢容川却没力气去办公室问问,或者下课抢个好位置吹空调。
“我就不说马后炮了,”斐帆叹口气,“就问你这温度要几成熟吧。”
谢容川在床上打了个滚,下意识想把身上的毯子掀下去,斐帆一抬手把两个角压住,沉声道:“夏季感冒,你还想不想出去旅游了。”
他做这个动作时没想太多,两只胳膊直接按住谢容川头两边的毯子,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几乎是把谢容川困在怀里。
他差点像被烫那样撤回手。
所幸谢容川没注意这些,他低低说了句什么,又翻个身道:“我好热。”
“你给我忍着,”斐帆面无表情道,“一会我去给你请假。”
“这就不用了吧,”谢容川撑着手想坐起来,“我想学习,我想学习的!”
睡被窝热不如去教室吹风。
他在心里暗搓搓想。
斐帆头也不回:“如果是想去吹风的话,明天我让阿姨带你去打针。”
谢容川闻针变色,街坊邻居都知道,小时候要把他拖去医院打针,难度堪比登天,小斐帆无数次站在楼梯间看着谢容川被扛下楼,塞进轿车里送去医院,简直像是绑架。
斐帆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谢容川是个长不大的彼得潘,斐帆却像是成熟不少,他有时面对斐帆像是被爸妈管着。谢容川恹恹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其实也没力气了,发烧抽空他所有精力,他只能小声道:“那你给我带碗粥回来当午饭吧,我下午就好了。”
斐帆边往外走边回味着刚刚谢容川难得的乖顺,一时间脚步都轻快起来。
第46章
斐帆应付完午饭,拎着碗皮蛋瘦肉粥,又带着谢容川心心念念的鲜虾馄饨回了家,阿姨这几天请假回去,不过即使她在家也帮不上忙。谢容川在斐帆面前示弱已经不容易,在别人面前恨不得变身迪加,肯定不会让阿姨做什么。
怕谢容川听到动静跑出来开门,斐帆叹口气,把两个碗叠在一起,艰难地掏出钥匙,慢慢打开门。
谢容川以前就是作死小能手,幼儿园时期去看喷泉硬是要碰水,扑通一下掉进池子里还是斐帆抓着他的手呼救的。谢容川生病了乖孩子斐帆也没了好学生光环,每天在幼儿园闹着要回家,还哭过几次。
他想起这些,不由得勾起嘴角,轻手轻脚放了东西,看了眼谢容川的卧室,还是决定先进去看看。
他先看了眼电风扇,确定谢容川一定偷偷开了会,能明显看出定时走完的痕迹。卧室里不算太热,窗帘掩得严实,光线也不太好。谢容川窝在毯子里,有一角垂了下来,他背对着门,只能看出一个人形轮廓,还有睡得乱七八糟的后脑勺。
他睡得很安稳,肩背随着呼吸的节奏小幅度起伏,仅仅是看着,也能想象出是一个很美很甜的梦。
斐帆又无意识笑了笑,想起这个点其实该叫谢容川起床了,又想起他今早还不肯睡——估计他走了之后还闹腾了一会,现在才睡,一时间两难。
他踮着脚虚掩上门,退出房间,先伸手摸了摸粥,总觉得已经不够烫,在心里腹诽几句老板,把一次性餐盒里的粥又倒出来,方便一会谢容川起来在微波炉加热,馄饨也一样放置好,连勺子都给规整摆好了。
他不敢再走进去,怕谢容川被吵醒,蹑手蹑脚提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中午休息时间大概一个小时,他抽了本语法书看很快就困了,毕竟对于任何人而言,学习都是最好的安眠药。
闹钟还没响斐帆就醒了,生物钟比什么闹铃都管用,这一觉好像刚闭眼就没了,他揉着太阳穴在床上打了个滚,艰难的爬起来。
他听到客厅有小声喝汤的声音,像是小老鼠在偷吃东西。
本来就没换睡衣,斐帆睡姿又是谢容川吐槽过跟睡棺材似的标准,身上的短袖也没皱巴巴,他低头看了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和谢容川遇到应云安时的花孔雀状态没区别,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