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论嗤笑,他今天是一件立领的雪白卫衣,下巴下面悬着一个圆圈的拉锁,胸前是一条紫色的单词,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潇洒,嗤笑都很有派头:“自己都还是个弟弟,还学弟呢。”他的手从台子下面抬起来,手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猪排饭。卫论把饭放到桌子上,大发慈悲带着强硬:“不许给我转钱。”
伯鱼双眼骤然点亮,由衷赞叹:“你怎么那么好啊!你特地给我带的吗?”
卫论挑起一边眉毛:“你哪儿那么会给自己贴金呢?”他补充解释:“我又不是为你带的,本来就打算带回去吃的。”
他手里还有一份饭,那一份他是自己带回去吃,这一份是闲的没事干多余打的,但是不论怎么说就不是给伯鱼带的。卫论研究学专家伯鱼心领神会,笑得像个傻瓜。
“笑什么笑。”卫论几乎以为自己铜墙铁壁的伪装要被对方识破了,他皱着眉头,“你自己忙完赶快回去吧,反正也干不了什么事情。”
伯鱼:“那你回去睡午觉吗?”
卫论‘哼’了一声,反问:“不然呢?”
伯鱼真的觉得自己有时候有点不知羞耻了:“留下来陪我?”
木琵琶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可拉倒吧。”卫论驳回。
酷哥卫论非常冷漠地走掉了。
摊子外面的美丽古筝少女由衷感叹:“直男啊——”
伯鱼目送着卫论走远了,木琵琶长叹了一口意味不明的气,悠悠地说:“真好啊,还有人牵挂着吃没吃饭。”
伯鱼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内心里在喜悦他和卫论关系上的亲密和他人特意把他俩放在一起说,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一样,同时他又在暗骂自己想得太多到最后肯定没结果。
木琵琶给一米九的吹笙兄弟钱去给大家买饭。
结果最后整理出了报名表大概有二三十份,虽然也不记得大家都有什么乐器了,但是木琵琶还是挺开心的,回去要给大家广发短信通知面试。
伯鱼今天被很多人叫了学长,解决问题的时候说话还有些支支吾吾的,但被相信的感觉他很喜欢。
卫论回到宿舍,报告他让吕冀安帮他打印了,整整齐齐一百多张全英文摆在桌子上。
吕冀安脸上花花绿绿的不知道都是什么颜料,他接了学校动漫社道具部的活儿,于是那些阳台上寂寞的木头终于有了归途。近来一直在忙舞台剧的刀具制作。
吕冀安听得门响,也不抬头看,还在瞅自己的图纸“老卫回来啦。”
卫论‘嗯’了一声:“谢了,打印的钱转账给你。”
吕冀安:“怎么今天回来吃饭?老林说他们在百团大战的现场看见你给伯鱼送饭了。”
卫论真是窒息,为伯鱼送一次饭全世界都在围观,他皱了眉头:“我没见到他俩。”
吕冀安哼哼唧唧不怀好意:“那你不是心里眼里都一个人,我们这些旁人怎能入您老的眼呀——”他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奇怪强调,唱戏似的尾音拉得很长。
卫论:“你们少开这种玩笑。”
他说得正式,吕冀安怕挨打,只嘟囔一句“人间春色最无情。”又埋头赶图。
“哦!”吕冀安突然想起,问道:“咱们课程报告什么时候交啊?”
卫论从抽屉里拿出订书机:“大概十一月开头。”
吕冀安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大哥你现在都做完了吗?”
卫论把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装订:“没,这是初稿。”
吕冀安:“那那个被你踢出去的学长呢?”
卫论丝毫不在意的:“我管他。”
实验的分数是单独算的,不但难拿,项目还不是随便都能做。卫论把学长踢掉,等于他半年期或者一年期的项目就没有了。吕冀安由衷赞叹卫论真的有种,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种迟早要吃亏的性格得亏是卫论这种能力强的人,换一个谁来都分分钟被整死了。
卫论不管这些,他把对方踢掉就是踢掉了,就是能力决定留下与否,踢完了这个人爱怎么办怎么办碍不到他的事。他在桌前坐下,一手拖来耳机,一手拖来小番茄。多亏伯鱼每天对于水果的超级需求,他现在也会跟着伯鱼去买水果。
卫论大量地学习和欣赏自己能够触摸得到的音乐种类,不仅仅是Hip-Hop,他广泛地去听朋克和摇滚,听歌剧和咏叹,自学黑嗓和死嗓,周末有时候会出去找嚯嚯鸡的studio练习唱歌技巧。
他真的爱这个。
说起来怎样都觉得苍白,真心就一颗,他早就许诺出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音乐,他也不会遇见伯鱼。
想想,大概生命都是这样来的。
卫论把在家里所有的不快都甩到背后,找到他的世界,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