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好奇地看了看独自坐在办公室的苏钰，接过下属递给他的两杯咖啡走进办公室。

“怎么了苏总，有什么好消息啊。”高宇将咖啡递给苏钰。

苏钰双腿交叠着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笑得有点不真切：“余承的单子，拿下了。”

“什么？”高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中有一丝兴奋，而后就是不断蔓延的焦虑：“不可能吧，那天都那样了。”

苏钰轻笑着扶了扶眼镜：“万事皆有可能，就看诚意到不到位。”

高宇放下杯子，忐忑地盯着苏钰：“什么条件。”

“我给他打工！与你，五年内不得私下见面。”苏钰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封辞职信，放到高宇面前。

“你要离开我？”高宇深深地看着苏钰，而后一声怒哼：“余承这混蛋，敢挖老子墙角，五年？你们签了五年合同？”

苏钰无奈地笑了：“三年，之后两年，回避。”

“太过分了！也不是非要他这单子啊。我们还可以找别的项目啊，还可以贷款！”

“哎，就像你说的，下面的人都等着开锅，没饭吃，谁会跟着你，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又是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就重头来过好了，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公司倒了就倒了，借钱给他们发工资，我两重头开始就行啊。”高宇激动地拉住苏钰的手，一脸凝重。

“别天真了，高宇！”苏钰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高宇的衣领：“我们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从你大学一毕业我就跟着你，跟着你东奔西跑搞创业，五年，好不容易起来了，一个不小心被人剽窃创意，错失良机，前功尽弃。后来，我们磕磕绊绊重新开始，三年，有了起色，可你却偏偏因为一个陪酒小姐得罪余承，功亏一篑。现在，你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又得罪了余承，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了，咱们输不起！”苏钰松开高宇的衣领，退后一步，克制住自己的颤抖：“高宇，离开，对你、对我，都好。”

“不好！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得被他余承捏着。”

苏钰深吸一口气，看着高宇：“因为我们，没钱、没势，就他妈得低头！”

高余跌坐到沙发中，一脸颓丧：“苏钰，对不起。”

苏钰看着高宇，半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答应了我的辞职，对外面的员工有了交待，就是对我最好的道歉。”看着依旧满脸颓丧的高宇，苏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宇，换个角度想，或许，这件事也挺好的。公司能续命，我呢，也有了高薪工作，两全其美。”

“可是，我，离开你不行，毕业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你在我身边，你这一走，我怕我，支撑不住。”高宇痛苦的闭上眼，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靠着政府帮助才念完大学，毕业后谋生存出来创业，一直都和苏钰并肩而行，早就习惯了苏钰家人般的陪伴和帮助，现在苏钰要走了，他的心莫名的害怕，一直在颤抖，一直在被掏空，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是路扬总去照顾向北，第二次就是知道苏钰非走不可，而这第二次，真让人难受。

苏钰一把抱住高宇：“高宇，别这样，我们是兄弟，一直都是，离开你，我也不好受，所以答应我，振作，好好工作，把公司做强做大，加快速度把我抢回来。”

高宇笑中泛着泪光：“什么抢不抢，你就是我的人！没人能抢走。”

“是，到时候让我回来，没有‘高官厚禄’迎着我，我才不回来！”

第三十章

回到家中，高宇将公文包扔到一边，使劲儿松了松领带，揉了一把已经不能再乱的头发，拖鞋都没换，直接冲进卫生间，拿着淋浴对着头顶就是乱冲，完全不顾及水还没烧热。

路扬从高宇一进门就闻见阵阵酒气，十分刺鼻，心里很是担心，他这副鬼样子，路扬只在他创业过程中两次失败的时候见过他这副德行。

于是，路扬也跟进卫生间，就看见高宇一手撑在洗手池上，一手拿着淋浴器，颓废地低着头，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自来水。

“高宇，你怎么了？”路扬轻声问道，见高宇一言不发，绕过他关掉淋浴开关，并取下一块干毛巾搭在他的背上：“你，还好吧？”

半晌，路扬听到了高宇的低泣声，他试着掰过高宇的身子，想看看他还好吗，高宇却扭着身子不看他：“路扬，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没钱、没权、没势，保不了公司，保不了顾泽和苏钰。曾经，我以为，反正就我一个人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也想着等工作了，就能有车有房，有自己的家。可是，现实情况是，我一次一次被打败，一次一次被迫低头，公司的生存，要仰仗可恶的余承，要接受苏钰的离开，我不想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路扬看着高宇，无言以对，能说什么呢？他家庭和美，父母康健，高宇却自幼失去双亲，只能靠自己生活；他没什么目标，按照父母的期待，念完大学念研究生，最后留校任教，当起了安稳的大学教授，而高宇心怀梦想，只身站在风口浪尖，搏浪创业，经历不同，又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呢？他不太懂高宇此刻的心境，但他知道，那些他说的事情对他而言很重要，他因此受到了打击。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陪伴着他。

路扬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背：“高宇，都会过去的，要想解决困难，就要面对它，想办法克服。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直在，我会陪着你的。”

那一晚，路扬破格让高宇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两人瞪着眼盯着天花板，从一言不发，到慢慢的回忆往事，高宇终于神情安稳地进入梦乡。而路扬，却一直为他牵心挂肠。

天亮后，路扬眯着眼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高宇，睡梦中的他眉头微蹙，仿佛梦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他独自叹息，起身洗漱收拾。

不一会儿，高宇就闻着饭香寻到了餐厅，“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路扬盛了两碗小米粥，端到餐桌上：“有一会儿了，粥有点烫，慢慢喝，先吃个‘路式小煎饼’。”

高宇看了看巴掌大的小煎饼，又盯了一眼路扬的下半身，戏谑道：“哎呀，煎饼的大小粗细莫不是‘照猫画虎’。”

路扬险些将口中的小米粥喷出来，他斜眼看着高宇：“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就是元气复活了？”

高宇一仰头，嘴角挂上不正经的笑容：“那是，老子是那么容易趴下吗？”说着拍了一下路扬的肩膀：“哎呀，万千少女的‘失望’，以及百千男人的‘追求’——本大爷我，就要去争夺天下啦。”声音沉了沉：“我不能辜负苏钰的牺牲，不能。”

路扬伸手拍了拍高宇的背以示鼓励。

高宇随即笑着打哈哈：“对了，这些天没见你和向北那小子联系啊，怎么，那人忘恩负义，抛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