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
是了,原来那一年高烧不退、生病住院不是因为简单的感冒,而是他在冰天雪地里赤身冻了一晚上的原因。原来不是因为年纪小不记事,原来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身上的伤痕不是摔伤,原来是失忆了!为什么没人告诉他那天发生了什么?对啊,那么恶心的事情,怎么会有人想要提起。
“咳咳咳······”一阵恶心冲出路扬的喉咙,呛得他连连干呕。
“姐,他······是哭了吗?”一阵远从天际飘来的声音逐渐在路扬耳畔炸开。
一向自尊自爱颇清高的路扬竟没有任何遮羞的动作,只是如同被人反复煎熬成了一滩烂泥一般,直挺挺地摊在床上,仿佛死了一样。
“姐,我们不会玩死他吧,这一晚上可真够他受的了!”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路扬身上传来:“唉,这个教授啊,还真奇怪,可惜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啊。起来吧,咱们收拾一下就走,东西别忘了拿!”
直到周边矫揉造作的尖细声音消失了,周围一切归于寂静,路扬才缓缓睁开眼,死盯着天花板,在床上挺尸。
他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般龌蹉的事情,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身体还是有反应,这个反应让他觉得自己真够下流的,更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躺了多久,直到感觉身上吹过一丝凉气,惊得他瞳孔一缩,他突然一跃而起,慌张地拿起唯一完好的外套把自己裹紧了才脚踩棉花一般,一路跑出宾馆。
第八十二章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雨,仿佛在帮欲哭无泪的路扬宣泄心中的羞愤,他皱着眉头,在湿冷的寒风中一次又一次地检查自己的外套,仿佛生怕内里褶皱破损的衬衣露出羞耻的边边角角。
二十年前,在那个阴暗的夜晚,小路扬被一群高年级男女围在一个荒草丛生的角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任人欺辱,毫无还手之力,到最后他只能绝望的闭上眼,仿佛那样,那些在眼前放大的扭曲面孔就能消失,那些身体上的疼痛和奇异反应就能不复存在。
然而他太天真了,案板上的鱼肉在贪虐的人眼前,更能刺激出一些原罪欲念。那些人把他折腾了好久,久到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天亮、日出······
“咳咳咳咳······咳咳······”路扬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地跌倒在地,撑在马路牙子上,不停地干呕。
向北找到路扬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便急匆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却没想到路扬反应特别大——他连连后退,仿佛看见了鬼!
向北:“······”
“路······路老师,你怎么了?”
向北看见路扬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那眼神虽聚焦,却暗淡无光,仿佛深渊泥潭死气沉沉,不禁心生担忧,关切询问:“你怎么不回家呀?通宵不归!再忙也要告知我一声,我和高宇到处找你,你可真让人操心。”说着说着,关心之下生出一丝“孩子不懂事”的怒气。
路扬愣愣地看着向北,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眼神一紧,牢牢抓住向北的手腕,哑声道:“带我回家!”
向北惊奇地看着面前这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心里“突突”直跳,有种很不好的直觉不断地撞击脑子里那根弦,他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询问,只是一把捞起软成泥的路扬,带他回家。
进了屋,一阵暖气瞬间包裹住了路扬,饶是这样,他还是没能感到一丝暖意,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任向北帮他脱鞋,扶着他窝进了沙发。
向北看着失魂落魄的路扬,心里又疼又急,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一向谦和文雅、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变成这般模样,但他知道,路扬不说,他就不能问,因为如果是解决不了的问题,问了只会徒增烦恼。
于是他转身走进卫生间:“我烧点洗澡水,你等一下进来冲一下,驱驱寒。”
话未落音,他就看见路扬魔怔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解开外套,口中念念有词:“对,洗澡,洗澡······”说着,他已经褪掉了外套,露出里面褶皱而破损的棉衬衣,一头冲了进来,拿起淋浴器就往自己身上冲。
向北看见眼前一幕,不由吃了一惊,从未想过整齐的外套里竟然是这般残破模样,他瞪大了双眼,脑子里一边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一把抓住身形摇晃的路扬,掰开他手中的淋浴器扔到一旁,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低声说:“水的温度不够,你等一会儿。”
路扬却仿佛根本听不到身边人的话,只是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向北这才发现,他的路老师此刻抖成了筛子,平日高大的身躯蜷成了婴孩模样,伸手一碰,就能触发他“颤抖”的发条。
向北皱起眉头仔细盯着路扬,发现他的手腕处有几处淤青,微敞的领口现出胸膛上几道仿佛被人抓了一般的红印,心里一沉,突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可他不敢问,怕刺激路扬,于是他伸手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他见路扬浑身衣服湿透了,摸着又冰又潮,于是他握住路扬的手说:“天气凉,我给你换套衣服,好不好?”
见路扬靠在洗手池沿边,垂着头不出声,向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把扶起路扬,将他送到卧室,安置他坐在床边,而后从柜子里摸索出一套棉睡衣,放在床头,又拿来一条干燥的毛巾,准备帮他擦干身上的冷水。
他蹲在路扬面前,仰面看着他:“路老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给你擦擦,你要是不舒服,就说话啊,哼一声也行。”
路扬:“······”
向北见状无声叹息,拿起毛巾轻轻擦拭路扬的头发,又将他脖子上的湿气抹干,正要伸手去解路扬的衬衣时,路扬突然往后一缩,反应大得吓得向北一个激灵。
他看见路扬盯着他的眼神,莫名觉得很是羞愧,不禁心想: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怎么好像很害怕我的样子。
思及此,向北努力回忆他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路老师的事,然而未等他思个所以然来,就被路扬一把拉住,眨眼间天旋地转,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某老师压在了身下。
向北惊奇地看着头顶上的人,一时脑子发懵,没太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路······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