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劳的价格不贵，东西也比较卫生。谢瑾点点头，“可以。就那儿吧。”

程歆暗自松了口气，不自觉地笑出一口小白牙。

谢瑾扫了他一眼，恰巧看见他嘴边两个可爱的梨涡，继而联想到自家隔壁新养的那只白色小奶猫。被少年单纯的性子影响到，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莫名的好起来了。

程歆提到的麦当劳的确离他家很近，就在他家所在小区的马路斜对面。

谢瑾干脆将车停在程歆家楼下，然后和他一起再往麦当劳走过去，用不到五、六分钟就到了。

这家麦当劳店面很大，内里宽敞明亮。现在已经是将晚上近八点半了，店里空了一半，座位挺多，略显空旷。

谢瑾带着程歆选了个靠近角落的座位，程歆问他想吃什么后，就噔噔噔地跑到服务台去点单了。

除了谢瑾自己点的板烧鸡腿堡套餐，程歆还买了三对麦辣鸡翅，两份冰淇淋，外加一包单独的大份薯条。

谢瑾一看他这架势，似乎想要拉着自己吃很久。看来，少年为了多和自己在一起，也动了不少小脑筋。

谢瑾望着程歆眼中映出的明煌灯光，没觉得不高兴，反而觉得少年的行为颇为讨人喜欢。

自从坐下之后，程歆的两个脸蛋上一直都染着淡淡的红晕，脸颊上几根细小的红血丝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得更薄了。

当面前的小男生第六次偷偷将倾慕眼神瞟到老师俊雅的脸上时，谢瑾不自觉地轻轻笑了。

即使没向自己表白，可如此羞涩又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让比少年年长十岁的谢瑾也难免感到尴尬。这种略显忐忑又愉悦的心情，当真是久违了。

望着程歆越来越红的脸颊，谢瑾主动出言打破眼前无声的暧昧气氛，神色坦然道，“没过多久，上学期就要结束了。你对今后考哪个大学，选哪个专业，有具体想法吗？”

“呃……”程歆愣了一下，没想到谢瑾会突然询问自己的未来打算，快速鼓动腮帮子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认真回答道：“我挺迷茫的，自己选的文科，也不太清楚以后具体会做什么工作。”

少年居然直接考虑未来职业，而不是只看大学专业……谢瑾微微一怔，他从没想到程歆的目光会放得这么远，而且目的性也很务实，这在许多懵懂地听从家长意见的高中生里，还是比较少见的。

根据程歆平时的表现和性格，他原本以为会听到诸如“我妈说文学不错、我妈说对外汉语很好”之类的言辞，然而并非如此。程歆的确迷茫，但这迷茫却是因为他自身的眼界和经历所致，而并非从长辈处生搬硬套而来。

谢瑾忽然发现，程歆年纪小归小，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主见的男生。随着岁月和经历的丰富，他一定会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优质青年。因为从目前来看，他的思维方式已经偏向独立了。

这种认知，在谢瑾心中造成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将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师生关系的那道鸿沟，模糊的向兄长与邻家小弟的方向转化。老师与学生可以算作不同辈，但兄弟却是同在一条线上的，远比师生来得亲近得多。

“如果你觉得迷茫，不妨花点时间在招聘网上看看。看看文科专业对应的都是哪些工作，工作的内容在那里也能找到很具体的描述。”谢瑾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耐心地给程歆提出了具体建议。“你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已经不是只能听懂是非命令的儿童时期了。是非题对现在的你没好处，你应该学着从选择题入手。自己多看看，多想想，选个大致方向。实在犹豫不决，不是还可以来问我吗？”

程歆双眸倏地一亮，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嘴角扬起掩不住的笑意，“可以吗？可、可以来找您商量吗？”

谢瑾被他像是突然看见糖果的小孩一般的纯真眼神逗乐了，心中一软，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当然可以，我是你的班主任啊，答疑解惑的范围并不仅限于课本知识。”

程歆嘿嘿一乐，挠了挠侧脸，十分自然地吐了吐舌头。“谢谢谢老师。”

谢瑾微笑道：“快吃吧，你的冰淇淋都快化了。”

程歆用力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啃起手中的汉堡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起劲儿，仿佛一只饿了三天的小松鼠。

*

深秋的夜晚，繁露在地上凝成浅浅的一层薄霜。夜风刮过，带起一抹秋日萧索。

程歆被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望向眼前俊雅老师的专注眼眸，却在昏黄路灯下显出流光溢彩，其中映出那人清晰的身影，格外撩人心弦。

谢瑾心中一动，揣在裤兜里的右手令人难以察觉地握了一下。“快上楼吧。早点睡。”

程歆留恋地深深看了他一眼，笑容中掺杂一丝不舍和苦涩，“嗯，老师再见。”

谢瑾点头，“再见。”

程歆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楼道，随着他的脚步声逐渐上移，楼道里亮起一层层的灯。

而在程歆看不见的楼下，谢瑾沉默地靠在车边，出神片刻，拿起不太常抽的烟点燃放到嘴边，缓慢地唆了一口。他很少抽烟，只在遇见烦恼时才会偶尔来一根。

腥红的烟头一闪，在夜里留下一点橙红光影。

回想起少年充满依恋的眼神，谢瑾的心难以自抑地跳快了几拍。

他蹙起眉头，抬头望了一眼已经亮起灯光的那扇窗户，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脑中有个想法正在警告自己。

——谢瑾，你可别乱来啊……

第九章

程歆回到家，妈妈还没下班。

他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又用吸尘器将地板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