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袁休按下start按钮,发动了车,“该死。”他觉得自己正在逐渐失控,无论哪个方面。
冯袁休站在餐厅门口,摇摇欲坠,却还是迈进了大门。餐厅是仲宁心选的,安静、人少、价格不菲,是她一概的喜好。
他到时仲宁心已经点好了东西,合上菜单,“给你点了些点心,不介意吧?”她笑得很柔和,他们同年,但是仲宁心看上去却还是二十几岁的样子,看得出,这些年她过得不错。
冯袁休忍不住想起那时,仲宁心一袭白裙站在树下向自己告白,青春年少,情真意切,他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可好景不长,仲宁心因为出身富贵性格大方,处处照顾冯袁休,甚至生活起居都不放过。身边的朋友羡慕之余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酸话,他受不了那种穷学生配不上佳人的落差,选择了分手。
自卑时时刻刻缠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所以后来他才会选择了性格骄纵又倔强的沈瑜,至少,沈瑜会依恋他执着他,甚至寻求他的庇护,让他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冯袁休低头,忍不住笑起来,这事无巨细照顾人的毛病还是没变,“你知道我什么都吃。”
仲宁心点点头,将碎发夹在耳后,“肖凛说你最近精神还不错。”
冯袁休笑笑,“一直都不错啊。”
仲宁心抿了口果汁,“在我面前就别硬撑了吧。”
冯袁休摆摆手,“没有,是你们把我想的太脆弱了。我真的没事。”
“哦。”仲宁心也笑了起来,“你说没事就没事。”
仲宁心用指腹摸索着玻璃杯,她心里想些什么,冯袁休猜得出个大概。肖凛好几次暗示仲宁心至今独身,说不定是为了他。冯袁休来应约,一来是受人所托,二来,他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尽快从那个状态里抽回。
对卫南叙的渴望太过强烈也不合时宜,也许见见初恋能帮帮他。冯袁休想,这想法虽然卑鄙,却也无可厚非。
“听说你最近接了案子?”
冯袁休点点头,“接是接了,不过现在法院已经撤诉了。”
“嗯。听肖凛说了。”她笑起来,“不过总算迈出第一步了。”她笑时嘴边两个梨涡,显得娇俏可爱,但这份可爱,终究跟卫南叙是不一样的,一个成年人跟一个未成年人,也终究是不同的。
他满脑子都是不在现场的卫南叙,冯袁休因此感到恐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气氛不明,冯袁休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一步?他凝视着仲宁心的脸,五官秀丽,四肢纤细,身材玲珑有致,是一个多数男人见了都会心猿意马的漂亮女性。
然而他却对此毫无兴趣。
“袁休。”她的声音不大,有南方人特有的嗲气,“沈瑜都走这么久了,难道你真的不考虑给自己一个机会?”
听到“沈瑜”二字,原本陷入怪异思维的冯袁休蒙地抬头,“给自己什么机会?”他的表情漠然,声音冷淡。
仲宁心连忙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抱歉,是我太多嘴了。”
冯袁休低头,“不,该道歉的是我,我的态度不太好。”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据实已告。
“对了。你之前那案子的委托人,听说是个小男孩吧。”对方察觉到了冯袁休的尴尬,赶紧岔开了话题。
“是啊。”提到卫南叙的年纪,冯袁休对自己的嫌恶又增加了几分,“不过也不算小了,再三个月就十八了。”
“那时候我同事给验得伤,听说他还失忆了?”
“是啊。”冯袁休低着头,“不过也算福祸参半吧,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跟被害人发生过那些事了。”
“是嘛。当时我们都觉得肯定是他做的,毕竟他被抓时哭得眼睛都红了,还浑身带伤。肖凛跟我说你接这案子的时候,大家其实都挺希望你能帮他争取轻判的。”
“因为他给人感觉有点……”冯袁休斟酌了一下用词,“楚楚可怜吧。”
“的确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地,要是真记得那些事儿,肯定受不了吧。”仲宁心语气中的同情不像是假的,“要不是有第二个受害者,兴许还在里面被关着呢。”
第二个受害者……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他不动声色接上话,“是啊,算那小子走运,竟然会冒出第二个受害人。”
仲宁心搅动着杯子里的饮料,“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一个小孩儿能做出这种事。”
冯袁休点点头,他记得李云贤的那份尸检报告,“不过后续我没再跟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难不成作案手法也跟第一个一样?”
仲宁心微微皱起眉头,“对啊,浑身被钝器反复重击,睾`丸碎裂,双目被挖。老实说,我干这行什么没见过,这手段绝对够狠。不过这两个人看来也不是好东西,肖凛正办这案子,听说两个人平日里就厮混在一起,整天骗小孩。”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见肖凛时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冯袁休附和道,“凶手的手段的确恐怖。”
“是呢,这案子不好办。我看肖凛这两天都没怎么回家。”
两个人又絮叨了一会儿,转眼已经到了九点。冯袁休看了看表,“今天要不先到这里吧。”随即招来服务员,“你好,麻烦买一下单,谢谢。”
仲宁心摆摆手,“我来,难得你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