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灿灿噘嘴,低低说了声没意思。
到了丰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董灿灿在车上已经睡着了,礼霄转过头看他,董灿灿抬着头张着嘴,睡觉的姿势十分滑稽,礼霄坐过去了一点,伸手将董灿灿的头轻轻按在肩膀上,他觉得董灿灿身上有股味道,带着点奶,有些暖意。
等火车停下时,礼霄侧过去亲了下董灿灿的脸颊,董灿灿哼了一声:“不想起床呜呜。”
他呜呜了没两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火车里,花了好几秒让记忆回笼,整个人愣得像个小傻子,礼霄在边上没说话等着他醒透,董灿灿转过身看了眼礼霄,突然整个人软下来趴在礼霄身上,声音堵在嗓子里道:“到了…”
“嗯,下车吧。”
董灿灿刚睡醒整个人从心灵到身体都有些软绵绵的,礼霄主动牵着他的手带他下车,一下去董灿灿被站外的凉风一吹立刻醒透的,动作十分快得贴紧礼霄,嘟哝着:“好冷哦。”
两人出了站之后便踏上了熟悉的土地,这时候礼霄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掏出来看了之后发现是宋陶打开了,他接起电话:
“哥你带着灿灿逃课了吗?班主任知道了!”
宋陶的声音很着急,礼霄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他要给妈妈打电话我帮你拦下来了,但是灿灿他们班是普通部,他们班主任说必须通知家长怎么办?”
礼霄顿了两三秒,他看向边上一脸乖巧等着自己的董灿灿,董灿灿和他对视,朝他笑了下。
“我知道了,他明晚之前会回学校。”
挂了和宋陶的电话之后礼霄看了眼盯着不远处小吃摊的董灿灿,拽了下人,董灿灿回过头咽了咽口水,问他:“怎么了?”
礼霄朝董灿灿摇头:“没事,饿了?”
董灿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还好,礼霄你回丰阳到底做什么呀?”
礼霄看着董灿灿没说话,顿了顿他开口,神情比刚刚深沉了许多,问:“你要跟我去吗?”
董灿灿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跟定了礼霄,礼霄去哪儿他都跟着。董灿灿手里拿着礼霄给买的水塔糕坐上了出租车,跟着礼霄一起出发前往舞厅。
礼霄一直在当看守的舞厅虽然不十分高级,但总是门庭若市的,而此刻刚刚入夜,舞厅门口玫红色的荧光灯管只亮了两三只,已经读不出灯光拼凑成的字,门口的车也是零零碎碎的,看起来里面没什么人的样子。
董灿灿咬了一口水塔糕,有些愣地含糊着问:“这是怎么了?”
礼霄脸色黯淡,他带着董灿灿走进去,本该热闹非凡的大堂舞池杳无人烟,只有一两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服务生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不再是统一的服装。
他们都认识礼霄,只不过好久不见了,大家跟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低头工作。
“这里是要关门了吗?”
董灿灿环顾四周,一些装置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了,礼霄走到角落里的一个沙发坐下,董灿灿跟过去,手里的水塔糕都不吃了,他察觉到了礼霄情绪的低落,他走过去坐到礼霄身边,也不说话,就乖乖陪坐着。
十几分钟后有个矮个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不像是服务生,他走过来坐到礼霄对面,以长辈的口吻喊了声:“霄霄啊。”
礼霄看了眼那男人,问:“有烟吗?”
那男人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烟一个火机出来,礼霄拿过后点了烟,用力吸了一口。
“在省城念书念得还好吗?”
那男人问,礼霄盯着他没说话,等一支烟抽完才开口:“非得拆吗?”
那男人无奈地笑了下:“这个,市里要建设,这个舞厅也在这边呆了十几年了,房子都老了,没办法。”
礼霄垂下眼没说话,他又点了一根烟。
那男人站起来拍了拍礼霄的肩膀,接着转过身离开,气氛浓厚而沉重。
董灿灿在边上没怎么听懂,不过很快董灿灿也站起来,朝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他成功在通往后门的走廊里追到那个男人,董灿灿喊了一声:“叔叔。”
那人回过头,看着董灿灿点了下头:“你是礼霄的朋友?”
董灿灿嗯了一声,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皱了下眉思考了下开口:“叔叔,礼霄为什么不想这里被拆掉?”
礼霄看起来特别特别伤心,董灿灿看着他也很难受很难受。
那中年男人笑了下:“这舞厅是礼霄他爸开的,他爸走之后我承接下来的,他不舍得也是正常的。”
董灿灿盯着那男人,那男人又笑了下:“他爸去世了,七八年前吧,也就是礼霄九岁的时候。”
董灿灿张了张嘴,那男人走过去像拍礼霄一样拍了拍董灿灿的肩膀道:“多陪陪他吧,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董灿灿还想问什么,这男人却不打算多说了,他转过身走向后门口,董灿灿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回到大堂,礼霄正叼着烟发呆,烟已经抽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