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关爱沈彦协会兼沈彦八卦协会会长也终于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他妈——”江越刚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调转话头，“行吧行吧，你他妈这样挺好的。”

“改天有空来我家吃饭吧，反正你俩也挺聊得来。”

“是是是，你家小朋友最近都不带我打游戏了……不过来你家吃饭？是来你家楼下吃饭还是来你家吃外卖啊。”

“哦，路景做，他做饭挺好吃的。”

“彦彦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充满了明晃晃的炫耀呢——”

“叫沈彦，别叫彦彦，跟你说过好几次了。”

“沈彦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

一切都奔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冬天到了，路景怕沈彦冷着，彻底变成了24孝好男友，每天出门都有热腾腾的早餐。路景终于捡起了自己考到之后就再也没用过的荷包驾照，无论沈彦下班多晚，只要路景有空，就总会先到医院停车场等着沈彦，只等他一上车，就能感受到温暖。

沈彦手下的实习生因为科室轮转，今天出科考试过后就要去新的科室了。

两个实习姑娘在最后一刻终于通过吴鸣的漏嘴方式知道了沈彦和路景的实锤，不过其他更多的细节，也就不得而知了。

俩妹子还不约而同地守口如瓶，并成功忽悠了善良的小吴，认为自己的沈老师和路景只是关系更好一些的朋友。

今天最后的一点意外，是小吴正准备整理出科病历时，他自己管的病人刘萍找了上来。

“是这样，沈医生，吴医生，我要出院了。”女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说话也越发无力，但仍是找到小吴，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啊？你的化疗还没做完，放疗也才刚开始没多久——”小吴毕竟没有什么经验，惊呼出声。

刘萍的眉间也许藏了些犹豫，可脱口而出的仍是这几个字。

“我家里人来了，他们叫我回家去治。”

“回家？回家了怎么治……对了，既然你家人来了，就正好让他们来照顾照顾你。”

“我，我真的，今天……就出院了。”刘萍颤抖着嘴唇说。

毕竟是自己经手的第一个病人，小吴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很多病情也还没交代完，就被刘萍打断了。

“谢谢医生，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回去了。”

小吴动了动嘴，沈彦终于开了口。

“小吴，那就给她打一张自请出院。”

“沈老师……”

“去打吧。”

“谢谢沈医生，谢谢吴医生。”刘萍接过纸，最后再对两人说了感谢，拿起自己收拾的行李，和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哥哥消失在了电梯间。

那位哥哥，脸上充满了漠然，也对刘萍的病情不愿多了解，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烧钱的地方。

小吴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他知道刘萍的病情进展，继续治疗可能还有希望，如果回家……

沈彦想，那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患者了。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类的事了，比小吴冷静得多，心中却也不免有些发堵。

为医者，有太多不可左右之事。

好在，生活总还有其他的美好。

因为刘萍的出院耽误了一会儿，路景看见沈彦从楼里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本不是什么能给予人温暖的存在，但此刻他也生出一些微博的期待来，希望夜再暗一些，天再冷一些，雪再大一些……这样，他怀中那些仅存的暖意，便能理所应当又毫无保留地奉献给那个人了。

沈彦上了车，本来有些低落的情绪在看到驾驶座上的路景后烟消云散。

他眼中温柔浮现，轻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