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吗?”
罗豁摇头:“都干净的,有两个还是雏。”
梁圆又问:“染毒吗?”
罗豁又摇头:“没有,身上连个针眼都没有。”
梁圆再问:“有十八岁以下的吗?”罗豁刚要开口说话,梁圆就说:“不到十八岁的再好也不要,叫他们回家好好学习去。剩下的都带过来我看一眼,准了的就送到祁泽那去教导教导。”
罗豁应了一声,刚要转身下去带人。然后就听梁圆轻飘飘的声音:“我看完这最后一批货,明天我就走,不在这做了。你好好干,我和韩总说给你提干。”
罗豁登时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梁圆:“梁老板您开什么玩笑?不做了?别说大少爷,就三少爷都不能放您走啊!”
梁圆捏捏鼻梁,显出一贯玩世不恭的轻佻讥诮模样:“韩妄他回部队了,有个什么保密任务需要他做,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再说要不是他走了,我哪能才过三天就回来了?”
罗豁的表情扭曲起来,顿了很久,才弱弱的说:“您先看货,这事还是等三少爷回来再说吧。”
人走了,锁舌合上的回音淡了,房间里才格外的静。
茶香飘散,梁圆才觉得十月初的天气真他妈的冷,真皮沙发凉得他直哆嗦——菊花未愈,受了凉才叫可怕。
在韩家的这几天——每次他想走,韩妄就做到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他本来想偷偷溜掉,韩妄就用手铐把他拷在床头整整两天两夜。那可是货真价实拷犯人的手铐啊,磨得他手腕都破皮,骨头都森森的疼啊。
太可怕了。自己看人还是非常准的——这人死都不能碰,碰了就得死。
几分钟之后罗豁带着十二三个少男少女走了进来,在梁圆面前一字排开站好,无论男女都是难得的姿色和风情。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仿佛是觉得都不错了。而他突然间看到队伍最后有一个个子比别人高出一头的男孩,容貌不妖不媚,就是正常少年清秀阳光的模样。
梁圆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面前的水晶茶几上,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扬起下巴向那个男孩勾勾手指:“来,你过来。”
男孩皱着眉,抿着嘴唇,一身清汤寡水的打扮和这里也是格格不入。梁圆边看他走过来边笑道:“我们这里还少有做top的,而且还是风格这么特别的top。”
男孩在梁圆面前站定,不卑不亢的气度,只是因为个子高而微微的驼背。梁圆挑眉:“你多大了?什么学历?家里是出什么事了,需要你来这里应急?你说吧,我帮你。”
男孩还是皱着眉,沉吟半晌,说:“十八,大一了。我弟弟尿毒症急用钱,我得救他。”
梁圆用鼻息轻轻的笑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他的怀疑。罗豁解释道:“他入的是后半夜的场,白天上课晚上去医院照顾他弟弟。只有后半夜才有时间出来的。”
梁圆夹着烟的指间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他把烟放进唇缝间,静静的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然后看着它慢慢飘散,最后散成虚无的一片白色。
“需要多少钱,我给。”
罗豁有点惊讶:自己这老板可是爱钱如命,就是一喜欢攒票子数票子花票子的大俗人,今儿怎么觉悟突然高起来了?而那男孩却摇头,皱眉:“我不要别人的施舍,但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又想赚快钱,我也不会来这里。”
梁圆一早就看到了男孩身上单薄的T恤和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他弹了弹烟灰,说:“那也别出来作践自己。看样子你也是聪明的,你要是愿意,就多和罗经理学着点,让他带你,月薪高到不限。”
男孩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脸从容笑意的梁圆,一时怔忪说不出话来。梁圆扫了一眼站在门边静静听着的罗豁:“虽然我马上就不做了,但这面子,你们罗经理还是能给的。”
罗豁忙不迭的点头,神情却是明显的失落和沉重。梁圆挥手示意罗豁把其余的人带下去,然后仰头看着男孩,笑吟吟的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邱明。”
男孩的嘴唇很丰满,却也很苍白。嘴唇是最能够看出一个人性格的地方,梁圆就看着他的双唇由紧闭到微微开启,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明,是明亮的明。”
明亮的明,明亮。
梁圆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湿润的,好看得不分性别的:“好。赚了钱拿去救你弟弟,再走投无路了就来找我。”
邱明垂下眼睛,睫毛在下眼睑上投出扇形的阴影。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鞠了一个六十度的躬。梁圆无所谓的笑笑,说你下去找罗经理吧。等人再走光,房间再次静得如同空无一物,静得让人害怕。
梁圆坐了一会,然后仰面倒在沙发背上,顺着沙发背缓缓滑坐在地。然后手背挡在眼睛上,露出一个非常好看,却非常痛苦的笑容。
真是幸福的家伙,自己那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幸运啊。艹,这世界真是够恶心的。
他扔在沙发靠垫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梁圆飞快的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看到屏幕上是一串奇怪的来电显示。
“喂?你好?”
电话另一端是将近十秒钟的沉默,梁圆正想骂一句我艹你有病吧,然后他才突然的想到这个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
“谁准你离开了?”
韩妄的声音穿过光纤而来依然十分具有压迫性:“我马上就回去。你要是不在,后果自负。”
梁圆一时有些懵了:“你不是还有项目要做的吗?”韩妄的牙咬得咯吱的响:“笑话。你都要跑了,老子还管什么项目不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