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说,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更是不想让云音澜担心。可现在看见林若这个样子,穆北的心就软了一下,还有点疼。
窗户外的霓虹灯闪个不停,映着一张张众生百态的脸。
穆北觉得可笑。他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却居然还想去解救别人的人生。可也许这个时间太容易让人莫名地生出了无病呻吟的矫情吧,他在云音澜看不见的地方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穆北打算去找梅青阳。
当初的与你人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咖啡店。梅青阳倒是给了穆北自己的电话,可穆北根本没记,当时他想的就是以后不会再和梅青阳有交集,可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穆北就被迫反悔了。
现在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店外面,觉得荒谬。就好像是人生的缩影,有那么多不想去做的事情,可老天爷总有办法一步一步的推着你往那个方向走,大概就是人常说的命中注定了。
咖啡店里有个人频频朝穆北这边张望,最后终于走了出来,问他:“是穆北吗?”
穆北有点茫然的点头。
那个人居然是当年与你人家的一个酒保。穆北记得自己只出入过于你人家几次,不知道他是怎么隔着数十年还认得自己的。可对方显然很热情,大概也是碍于自己和梅青阳当年走的比较近的关系,滔滔不绝地开始叙旧情。
穆北从他的长篇大论中提取到了几个重点,包括这店居然还是梅青阳的,不过不像与你人家那样重要,多半是在梅青阳的哪个手下的名下。
穆北:“。。。。。。我想见你们老板,可以吗?”
“行啊。晨哥就在店里呢,你跟我一起进去。”
穆北:“不是,我是说梅青阳。”
虽然过程并不顺利,但穆北还是见到了梅青阳,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里。当时梅青阳正撸着袖子在隔间里做春饼,他旁边的几个人,不知道是手下还是兄弟的,或坐或站的在一旁围观,任谁看,都不会觉得他居然是当地最有势力的几个流氓头子之一。
穆北也这么觉得。
梅青阳甚至在穆北进来的那一刻很高兴地举起手边的“作品”给他看:“怎样,做的不错吧?”
穆北点点头。他心想,时光对这个人可真好,这么多年了,外貌上好像都没变化。他听过陈夏天讲的梅青阳的事迹,也曾经因为梅青阳差点被推到河里淹死,可他还是很难把梅青阳和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情联系起来。他只是凭借小动物一样的直觉,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并不应该接近,尽管梅青阳对他很好。
梅青阳身边的人站起来,示意穆北坐过去。
穆北摆摆手拒绝了:“有件事想问你,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有几个人识相地推出去了,只留下了除他们俩之外的一个人。
看来就是梅青阳的亲信了。
“有什么事也不着急这一会儿。你吃饭了没?”梅青阳擦了擦手:“他们家的鱼头很好吃,给你来一份。”他语气并不坚决,可透露着一股穆北不会拒绝的自信。
菜上的很快,热气腾腾的水汽里,穆北问他:“我想知道,陈夏天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只有砂锅鱼头里翻腾的声音。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开口问这件事。”梅青阳说:“比我预期的还要快一点。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
或许没有高估,只是想再试一下。
穆北:“他受了伤,你应该知道的,他现在在哪儿,还安全吗?”
两个人隔着雾气相望。梅青阳一向让人觉得冷淡的脸上此刻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他死了。”
这三个字梅青阳说的很慢,好像每个字都是咬着牙,力求从字的缝隙里透出悲伤来。可他的表情又很淡漠,所以二者结合在一起就让人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穆北呆了片刻。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怎么死的,比如死在哪里,比如他们要如何和陈夏天的妻子交代。但想问的太多,穆北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觉得累,也觉得恶心。
穆北转身想走,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的人伸手就要拦。相撞之下,穆北一个踉跄,差点倒了下去。他没穿外套,宽松的毛衣被扯的变了形,整个后腰就这么突兀地暴露在了梅青阳的眼里。
那里应该有个刺青的。梅青阳记得,是自己亲手纹上去的。
锦玉茗花,为我而生的爱情。
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梅青阳的脸有那么一刻有点扭曲。可是当穆北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笑吟吟的镇定模样:“后腰上的刺青呢?洗掉了?”
穆北点头:“我要走了。”
梅青阳:“不着急,我还有个熟人,要让你见见呢。”
穆北心烦意乱。陈夏天的死给了他很大的冲击,梅青阳也无形地让他觉得有压力,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让穆北觉得头晕:“不用了,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