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稍稍恢复了些,事实上他关于孙策的记忆并没有复原多少,只是在确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变得特别难受。
他揉揉眼睛撑着地面起身,还未用力便突然愣住了。电脑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一小片地面,一只巨大的黑色运动包放在地上,跟孙尚香的那只风格有点像的那种。周瑜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后着实一愣,里面的东西还挺多,都是些实用的杂物。周瑜把它们一件件在地上摆开,归了下类。
一卷纱布、一瓶碘酒、以及一盒创可贴等,这是急救药品;一个早餐面包、一盒巧克力酱黄油饼干和一瓶写满英文的矿泉水,这是食物;再还有就是手枪、带刀鞘的军刀之类的武器,甚至还有一副不知哪个人去楼空的警署捡来的手铐。
这些东西昨晚还不在这里。周瑜惊讶地眨了眨眼,先拆了包创可贴贴在指尖擦伤比较严重的一处伤口上。
张开手指时,他看见了自己小指上那枚银色的戒指,忽然愣了愣,像僵住了一般很久没有动作。
直到他终于缓过神来,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毫无帅哥包袱地蹲在地上,翻来覆去挑挑拣拣地瞧了一会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他昨晚是关着大厅的门睡的,就算有丧尸嗅着气味试图闯入,不懂悄无声息开门的它们怎么也会弄出点动静。但是能在危险的深夜大胆又轻松地出入这家电脑城,带来这么多东西还不曾吵醒他,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也说不通。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种可能。也许他已经习惯在入眠时被那人靠近,而不会被惊醒。
“……孙策?”
周瑜试着轻轻唤了一声,猛然站起来四顾寻找,但是已经没有任何踪迹可循了。
孙策是怎么跨越太平洋跟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不肯见自己,是担心会再度失控吗?
他在电脑前的转椅上坐下,给自己的手臂上好药,扯开纱布小心地缠了起来。洁白的纱布覆盖在猩红的伤口上,一圈圈的缠绕悄无声息。
就像他本人的庇护一样,缄默而温柔。
诸葛亮面无表情地在酒店走廊上来回徘徊。他的面容依然沉静,只有微微蹙眉的细节昭示出他内心的烦躁。
他单手把蓝牙耳机戴上,似乎准备跟谁通话。
身后安全出口的门忽然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支手枪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
“别拿箭。”
诸葛亮闻言,堪堪触及箭尾的指尖停了下来,慢慢地从后颈处落到身侧。
“你搞什么?”诸葛亮直视前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人说,“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得找你找到后半夜。”
“是我要问你这话。”走廊里摆满装饰雕塑的玻璃展柜映出周瑜清澈的眼睛,“诸葛孔明,你带我来C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都知道了什么?”诸葛亮不动声色。
“不多,但也不少。”周瑜的枪也像诸葛亮的眼神一样纹丝不动,“汉王朝——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国际性的科学组织,稍微懂点时事的人都知道。”
“恐怕不止是这样吧。”周瑜冷声道,“这个组织以新兴药物研制为主,这些字眼,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这场瘟疫,你说对吗?”
“对,”诸葛亮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甚至掴了掴掌,“你说得很对。”
他突然眼底一寒:“在你记忆中,这场瘟疫已经持续了多久?两年?一年?还是半年?”
“错了,是一个月!”诸葛亮字字重如磐石,“区区一个月的时间,世卫组织连调查委员会都没来得及成立,这病毒就彻底失控了。鬼才信这不是人为的。”
周瑜握着枪的手更紧了一分。事实的确如此,不管是早些年的SARS、禽流感还是埃博拉病毒都没能脱离世界卫生组织的控制,丧尸病毒则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达成了这个成就,而且感染率和死亡率是十四世纪惨绝人寰的黑死病的几倍。
唯一的可能就是,人类自身残忍的意识形态在背后作祟,刻意制造出了这样的重组病毒。
“所以,你现在在为那个组织工作,”周瑜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声音的稳定,“郭嘉生前也是。”
诸葛亮朝后方偏过一点脸:“这你说错了。”
“怎么个错法?”
诸葛亮彻底转过身子,面朝周瑜的枪口:“你觉得记忆有偏差究竟是件倒霉事,还是压根儿就幸运至极?”
周瑜眉梢动了动,未置可否。
“公瑾,你以为自己灾难爆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诸葛亮锐利的眼神与周瑜的目光正面交接,“上班族?白领?让我猜猜,你印象中你的公司是生产糖果的?还是卖保险的?
“H.A.N.虽是国际组织,但实质上是一个跨国制药公司联盟,在中国设了很多分部,L城就有它的分公司。
“你、我、郭嘉可是同事,我们一直都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诸葛亮的嘴角意味深长地翘了翘——又或者说这个意味已经浅显易懂到呼之欲出了,“那你以为,我们的公司是干什么的?”
“周公瑾,你也脱不了干系。事实就是,你也是汉王朝旗下的一员。”
周瑜的瞳孔缩了缩,脑海中一连串与记忆相关的化学反应几乎快要具象化成一条光怪陆离的绞索,榨取他每一寸神经的能量。
“啊对了,比起消化这些信息,”看见周瑜错愕的表情,诸葛亮笑了笑,“你就不关心一下孙策妹妹现在在哪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