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元驹被他说的内容所吸引,好奇地趴到门缝上,费力向外看去。
他看到一个布满污浊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表面有些诡异地突起。
会是什么呢?元驹使劲扒着门缝,几乎要将整个眼珠子都挤进其中,只为看出一点端倪。
“能让李哥挣大钱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东西,”母亲甜腻的附和时断时续地传来,“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
她突如其来地一停,与此同时的衣柜里,元驹也猛地一抖。
他们都看到了麻袋里的那个东西明显地动了一下。太明显,就像是一个人在蠕动。
一股心照不宣的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啪!”——男人又点燃了一支烟。
这时元驹才看向男人。让他惊异的是,他首先看到了一个硕大的、乌青的胎记,像块膏药般糊在男人的鼻梁中间。
那胎记如同阎王爷判案时不慎打翻了一砚墨,在这个转世的男人身上烙下刺目的痕迹,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男人用力地吸了口烟,鼻梁间的胎记也跟着扭曲。他几乎将半支烟身都一气吸尽,然后仰头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慢悠悠地消散,男人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拍了拍元驹母亲的脸颊,“啪啪”的清脆声响中,烟灰像撕碎的纸片般零零散散地落在被褥上:“做你该做的事儿,别想些有的没的。”
母亲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却在听到男人的下一句话后,蓦地转为苍白。
元驹当时正好奇地望着对方,就见男人忽然转过脑袋,像盯住猎物的豺狼般,直直地看向柜门:“毕竟你也不想柜子里那个小家伙出什么事儿吧?”
那眼神像一把刚从血肉里抽出的刀子,带着丝丝腥气和四溅的杀意,仿佛一瞬间穿透了木制的柜门,直插/进元驹身体,吓得他一下子跌坐在那里。
这个客人和其他客人不一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天性中的敏锐让元驹在电光石火间觉察到若隐若现的危险——他颤抖着抱住膝盖,把自己缩入衣柜的一角,似乎这样就能避开对方。
母亲的嘴唇都开始抖动,却依旧若无其事地依偎进男人怀里:“怎么会,李哥你想多了。”
“没有就好,要不是你隔壁那个小婊/子临时跑了,我也不会多说这些。”他半闭起眼睛,摩挲着元驹母亲圆润的肩膀。“哼!”男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婊/子就是婊/子,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过人我已经到手了,跑了就跑了吧,只要她不干什么蠢事,我就好心放她一马。”
说着,他摸摸元驹母亲失去血色的脸颊,既像安抚,又像威胁:“别干蠢事,以后我还会常来你这儿,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母亲勉强笑了一下:“那就多谢李哥了。”
等到男人真正离开,母亲这才惊慌失措地把元驹从衣柜里抱出。她反复摸着元驹的四肢,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完好,语无伦次地说:“一一,一一,别怕,妈妈在这里。”
一直到入睡,她都紧紧抱住元驹不肯松开,仿佛只要一松手,这个小小的身影就会在她面前消失一般。
那天晚上,元驹做了一个噩梦。那张生有胎记的脸不断出现在他身后,追逐着他,将他驱赶到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前,他四处奔逃,大声呼喊着“妈妈”,最后在母亲温柔的低唤声中,他哭泣着窝进那个熟悉的怀抱,才终于安心睡去。
半夜,元驹从睡梦中惊醒,就感到属于母亲的那片温热不见了。
他转身,果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无一人。
元驹穿着宽荡荡的睡衣,赤脚来到那个属于公共区域的客厅,就看到母亲跪坐在那台老旧的电话机前,紧握住话筒,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
她如同一尊雕塑,静静地、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夜色中。
元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妈妈?”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元驹母亲的身体猛烈地一颤。她转过头,大睁的眼中写满了挣扎。
而她心爱的孩子此刻就站在房间门前,不解地看着她,眉眼间全是让人怜悯的天真。
他还这样小,全然不懂世事的艰难。
她看看迷迷糊糊站在那里的瘦小身影,又看看手中的话筒,这样挣扎了数次,最后还是把话筒狠狠地摔了回去,就像甩掉一块附着在衣服上的脏污。
话筒砸中了免提键,寂静的夜里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嘟——”声。
“找死啊!”——某个房间里传出一声咒骂。元驹母亲抖着手将电话重新摆好,不时惊慌地瞅瞅四周,似乎生怕有人看到她刚才的举动。
这时元驹已经走到她身边了。被她异于往常的举止所吓到,他拽拽母亲的衣摆,很小声地问:“妈妈?”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从惊恐中逃离。她大喘了一口气,一把拖过元驹,紧紧拥住他,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胸口一般:“一一,别担心,妈妈没事了,妈妈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一一在妈妈身边。”
做什么?打电话吗?元驹不懂母亲在说什么,只好就这样呆呆地被她抱着。
第二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元驹的母亲带着他,匆忙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第15章后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