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茫地抬起头,看见了眼前的男人——手边拿着一把湿透了的雨伞,发间微微有些水滴,打湿了那从来都是整齐梳好了的发型,而身上简单的黑色外套、加绒衬衫与西装裤则是构成了休闲时刻的林晨泉。
他回答的声音很轻,却微微扬起,隐隐地透出一丝的喜悦。
“林sir。”
然后眨了眨眼,将自己落下的耳发梳到后面去,然后站起来,隐去了刚才的不安与慌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新年不见,真是思之如狂。”
一如既往的夸张与热情。
“看来你在故乡的新年过得还不错,没有变瘦。”林晨泉在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客观地评价着。
“这当然了!新年里呢那么多美味,我要吃胖才正常嘛,这样不胖就最好了,免得你嫌弃我,毕竟林sir可是健身房的vip,高级的vip!哈哈哈~”
他大笑着,伸手将一边的行李箱拉杆拉开,然后把另一大包的东西提着拿到林晨泉的面前。
“愿意分担一下吗,大老板。”
“我自然是乐意至极,阿志。”
从雨中走来的男子忽然就掂起了脚尖,在不经意间擦过某人的脸庞,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然后健壮的臂膀拿过了那包东西,回到原地,他提起试了试,看这重量与外形大概是风土特产,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问林志里面装着什么,而他只是灿烂地露出笑脸隐藏着眨眼说回去就知道了。
然后,林晨泉开着他的车将林志和他的一堆东西搭载着,回到了他们的家里。
白炽灯一开,屋里的装饰似乎与新年前一样,连他走之前放在茶几上的咖啡袋子都完好地放在原地。
“你先换一身衣服吧,我去洗个澡。”
林sir还是如此爱好整洁,同居之后更是对这一点深感所知的他有些抽搐地抖了抖眉毛,然后将东西搬了进去,收拾好。
回来后的一段日子里,公司里事情也很多,忙得常常加班,空闲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做春秋大梦,当然,这时候往往是林晨泉趁机吃豆腐上下其手然后成功上垒。
就算有个当副总的男朋友,也没什么卵用;林志有时候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就想给自己越加兴奋——除了工作上猖狂之外在平日里也是加倍的样子——的男朋友一个头槌,可惜武力相差太大,这个目标迟迟不能实现;反倒是偶然间的一个兴起被某人当成了晚饭后的加餐,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沉沉地睡去。
这样一晃,时间就到了五月份,太阳还未升到最高的地方,而充斥着夏日的时候了。
这一天,林志早早下班,在自己的恋人之前赶到了家,顺路还跟几位邻居打了招呼,回家后就打开了之前空着很久现在已经塞满了食材的冰箱里,取出鸡蛋来。
他打算做点什么。
然后,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晚上8点,林晨泉还在办公室里开着灯——当然办公室里的那些人也在加班着——看最后设计部修改过N遍的稿子,还算是勉强过关,也就收拾好,准备回家了。
回家了,回到那个家里——那个只有他与阿志两个人的世界里。
没有总是念叨着公司业务公司业绩的父亲,也没有慈眉善目却是笑里藏刀的继母,更没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和那些嘈杂的孩子们。
足够静谧,却又在那微光中燃起他内心里唯一的渴望。
从那个吻开始,故事的最初,就越发不可控制了,本身这应该是他极力避免的事情。这样的,风险太大,未来也是不可推测的,可是,人总是如此,居于一偶,而遥望着远方。
就像是童年的时候,他跟母亲在乡下居住的日子里,他看着门外面的车子,幻想着会有一辆车停下来,载着他跟妈妈去那遥远的美丽的都市。
这一天,到来了。
林晨泉驾驶着车,在红绿灯的间隙中轻轻瞧着方向盘漫无边际地想着。
也许,一切都有预兆。
年幼的他看着那辆比他见过的所有的一切还要华丽的车子里走下那占据了他余后所有童年的身影的男子,蹲下身,摘下了那墨镜,问他知不知道他母亲在哪里问他是谁。
他是——“林晨泉。”
然后,过去被远远抛下,金属的、玻璃的光泽闪耀着,在那天际上折射出比那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将他笼罩在一片郁野中。
但终究,还是遇见了他的光。
这样想着的他,微微弯起了嘴角,踩起油门,在那交织成暖色的光之后,乘着风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