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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坎在纸上顺利录完口供,弱水又极其配合的过来签字画押。
一切顺利的让李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李大人,告辞了。”
一道煞白的人影翻开窗,消失在黑洞洞的夜里。
李坎醒来时手里还握着那张墨迹新鲜的供状,他细细的看了几遍,惊诧的发现,昨夜荒唐至极的一切居然实实在在竟是真的。
他袖里揣着那张供状去觐见了赵王,再将昨夜发生过的种种禀告上。
弱水被传了来,依旧是一派威风凛凛的斗鸡傲样,不过有点出乎李坎的意料,面前的弱水对着眼前的供状居然死不认帐,还开口想要翻供。
但是昨夜,她分明已经给李坎提供了无数个能将她打压死的作案细节。
弱水使用的胭脂盒子被取了出来,不出所料,医官从中验出了“将离”的毒。
本来弱水要被处死的,但是她此时已有赵王的骨肉,于是便被发配到冷宫里着人严密看管了起来,直等她足月诞下了王儿后再做凌迟。
弱水被带走的时候在李坎身边停了停,轻轻捎与他一句话。
“看在我助你破案立功的份上,有空的时候,李大人一定要来找我聊一聊。”
“别忘了带上一坛子好酒,我可是有好故事要说的。”
“李坎,你知道什么样的争斗最有意思吗?”弱水理着手中的丝线朝李坎问道。
“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大战三百会合后还分不出胜负,心里却渐生出惺惺相惜之意的那种,我想会比较有意思。”李坎将酒坛子拆开封说道。
“与人斗,其乐有穷,与天斗,其乐有穷,与地斗,其乐还是有穷,唯有与己斗,才是真正的其乐无穷!”
弱水大笑着将刚已理好编成大姑娘小辫子的丝线扯开抓揉成了一团。
“鲁酒薄而邯郸围,三十年的丛台陈酿,大概还能配的上我的故事。”
“我们家族的人,从我这儿往上数好几代,都是烈性脾气,极其好与人斗气使性的。”
配了三十年陈酿的丛台酒,弱水的故事开了篇。
“到了我爷爷那一辈儿,他更是与人斗的登峰造极。
我爷爷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裁缝,裁剪、绣花、缝纫每一样都极其出色,方圆百里没有人手艺胜的过他,当然也没人敢胜过了他,谁敢胜过了他,以我爷爷的性子,势必要找上门来与人家斗到死。
一个斗鸡性子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没有了斗争对象,我爷爷心内觉得过的极其单调郁闷。
直至有一天,家乡来了一位告老还乡的老爷到我爷爷的铺子里下了一个订单,一个为期半个月的订单,做一件灰蓝软缎的绣花棉袍,说是半个月后他做寿时要用。
我爷爷的手速极快,只花了三天功夫就将棉袍上的团花绣好了,将团花取下绣架熨好,再铺上棉花絮了,不出意外,我爷爷觉得剩下的活计只有一天光景他就能完成。
我爷爷安置好绣架后,便心满意足的插门睡了。
第二日我爷爷一早醒来,便去揭绣架上蒙着的布,你猜,我爷爷看到了什么?”
一碗酒饮到见底,弱水朝李坎扔了个问号过去。
“绣架上的团花让人偷了。”李坎不假思索的说道。
“噢,这个问题好像挺没悬念的,不过,团花确实是没了,不过不是让人偷了,是让人拆了,拆完的丝线一条不少的搁在绣架上,团成了一个五彩的绣球。”
“我爷爷站在门外扯着嗓门骂了半天的街,直骂的隔壁的孩子被他娘屁股上赏了两脚也不敢出门去打酱油,哭着说是,怕被门外骂街的裁缝认成了嫌犯给骂死了。”
“到底是不是你个小混球偷拆的裁缝的团花?!”孩子他娘又在孩子屁股上赏了两脚,扯着孩子的耳朵问道。
“谁没事敢去拆裁缝的团花,我又不嫌命长哩!”孩子将酱油瓶子扔回橱柜里,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子,口中极其鄙夷,极其不屑的说道。
弱水爷爷没在这一厢骂战里将拆他团花的真凶骂死了,他只能极其愤慨的又花了三天时间重新绣了一幅芍药抱绕的寿字纹团花。
第四天清晨,弱水爷爷跑去绣架揭幕的时候,发现团花又没了。
这天,暴怒之下,弱水爷爷的骂街更加升级,直骂的街坊四邻都掩门闭户在家里拿棉花团塞着耳朵,心里偷偷的想着,那个敢拆裁缝团花的人,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够强的,还真是个好样的!
弱水爷爷的第三幅团花绣好后,他在放团花绣架的四周设了些许小埋伏后才放心大胆的去插门睡觉了。
第二日,弱水爷爷跑去给团花揭幕时,发现,团花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