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饭桌上没有太多什么规矩，多是林枝问来问去的，几次都将气氛调得很热闹。莫卿极有耐心地回答着，嘴角一直勾着浅浅笑意。

他正微侧过头和弟弟说话，碗中多出一块红烧肉，他一顿，看过去时，冷墨将视线放在菜色上，除了右手的筷子还不稳地搁在碗上。他稍敛眉，看不见眸中情绪。

饭后，莫卿在分他带回来的礼物。林威的是腿部按摩器，莫慈的是几套化妆品，林枝的是几套衣服和一张他喜欢乐队的专辑。正转到不速而至的冷少爷，莫卿抿了抿唇，为难道：“不知道你会来......”

“没事、没事。”冷墨不敢说后半句话，把它嚼碎了咽下去，只愿一直这样看着他。

莫卿抬眸看他，那个沉戾的少年也长大了，成了如今可依靠的英俊青年。锋利的眉眼依旧有些沉暗，可眼底终究聚成一些暖意。他微微笑了，说了声“抱歉”。

冷墨摇了摇头，一旁林枝笑着打趣：“哥哥请冷墨哥吃饭吧，下次约约约。”

两人间气氛微妙，莫慈摸了摸小儿子的肩头，目光宠爱地放在大儿子身上：“好啦，你们年轻人好好聊，小枝可别胡闹。”

三个年轻人坐在院子里，看夏夜的绚烂星河。风吹得凉爽也还没太过燥热，矮凳上放了切好成碟的西瓜，散出沁凉滋味来。

莫卿问的大多是家里的事，林枝乖乖答了，只是看着哥哥和冷墨哥这两人相处时扭扭捏捏的觉得十分有趣，就像看到当年自己和Adolph......唔，那个人怎么还不给他来电话短信什么的，是还没下飞机么？飞机要十多个小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好担心......

见着林枝由兴致勃勃的变得有些郁闷，莫卿不由关心：“小枝怎么了？”

冷墨抓住良机，大有“媒人抛过墙”的架势，发出邀请：“那我们出去走走？”

于是等到林枝发完短信之后，冷墨已经拐走了他亲爱的哥哥，到小树林去发展感情（大雾！）了......

远处屋舍有灯，如今村道上也有了路灯，不过稍隔得远些，但也不再是那样黑暗夜色了，他们彼此看得清楚对方的模样。

两人不期然对上视线，都微微笑了，这七八年的分离带来的陌生疏离虽不能一下子融化，却也要比陌生人好很多。当年郎骑竹马的时光扑面而来，竟是如此难忘。

“这几年来你还好么？”冷墨问他，虽是这样俗的话，却是现在他能想到的最温和的问法。莫卿笑着摇了摇头：“读完高中便出去工作了。”

“在巴黎？”冷墨快了一步就问了，果然看见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轻声道：“小枝说的吧。”

冷墨见他模样神色，看不出情绪，说话便斟酌了一番：“我问他的。”见他不像过得不舒心的样子，略放了心，“这些年，你应该......早些来找我的。”

“我也不是过得不好，怕打扰了你们。”莫卿心下微暖，说的却是拒绝的话。

冷墨心里说巴不得你来打扰，嘴上说：“如今你回来了，见面的机会也多了。”

“......嗯。”莫卿微顿了一下，心中思绪纷杂，只好岔开话题问他怎么样，英俊的青年一脸随意答：“在我爸手下做些事。”

莫卿“嗯”了一声，问：“你和......家里的关系好多了吧？”

“好些了，谢谢你们。”冷墨那样说，目光里全是他一个人。莫卿自然感觉到他直白的目光，眼神微颤，随口问：“今天怎么会......会过来？”

冷墨不知道对方心思，只好答：“我来送小枝回家。”

“这几年，你都在照顾他，真是谢谢了。”莫卿短促地笑了一下，又恢复淡淡神色。

“也谈不上照顾。”冷墨微微皱了眉，不知道为何他们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青年抿着唇，移开视线：“当年的话，还是小孩子气了。你能常来看他们，也有心了......嗯？”突然被人用力握了一下手，他感觉到身旁人冷下去的气场，“怎么......”

“我都有放在心上，不会小孩子气。”冷墨听他的语气，感觉得到那份疏离，一下子让他有些委屈，又有些伤心。

莫卿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忙去安抚：“知道啦。”

手掌在他肩头摩挲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已不是十四岁的年纪了，这样亲昵的动作还是少做点，放下了。

乡间的夜晚总是那样安静，除却偶有不知名的小虫子的微啼，风中飘荡的只有他们彼此静静的呼吸声，和自以为彼此听不到的激烈的心跳声。冷墨下意识握上了他的手，逼着二人视线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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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卡在这里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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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很想你。”青年带了点颤音的声音的这种反差感让莫卿心尖都要颤动了，他嗫嚅了一会儿，手缓缓放在他的后背上，低声说：“谢谢你。”

在冷墨想收紧怀抱时，俊秀的青年轻轻退出他的臂弯，一双眸子如坠星子，无言也动人。

两人沿着村路走到冷墨停车的地方，又聊了一会儿，莫卿的微信号、联系方式什么的全被人骗去了，还被看了手机上自己的照片，被分享过去了，眼睁睁看着他设成了屏保和壁纸。

“再见，开车小心。”莫卿摆了摆手，看着车子慢慢驶远消失在村道上，心头被压抑许久的酸胀才慢慢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