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之间,有种多年老夫老夫的既视感,南冥处在中间也是觉得十分尴尬,自己好似多余了...
“我设了宴给南公子接风,我们先过去吧。”灯无焰在察觉到南冥尴尬的处境之后,善解人意地说着。
“既然是王夫设宴,那就请吧。”明如水就这么说着,其实在一番调笑之中明如水早已乐不可支了,可表面还要装作稳重。
灯无焰心知肚明还是哄着,这两人的默契还真是孩子气。
南冥想着不由得就笑了,一想想这么多年两个人风雨无阻千山万重地走过,才得到了现在能够安稳的在一起生活下去,南冥突然有些羡慕,羡慕得有些失落。
席间,三个男子在一起喝酒作乐相谈甚欢甚是畅快。
那天月色清明,南冥只觉得他俩在月色下,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在交杯换盏喝得迷迷糊糊之间,明如水其实是个特别自来熟的人,而此时灯无焰又去酒窖里取酒了,眼看这么个空档,南冥突然就问道,“那当年你是怎么让皇帝答应你把灯无焰接回来的?”
“他都跟你说了?”明如水大喝一口之后,爽快地说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答应他们以后不进皇陵而已。”他说着的时候,眼睛愣愣地看着酒杯中的月亮,有些失神,但是一会就缓过来了,“太后本来就觉得如果以后我有子嗣了是个威胁,这下正好两全其美。”
南冥张了张嘴,接着迷迷糊糊地嘟囔着,“那你之前想过当皇帝吗?”
“想啊,怎么不想啊,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野心呢。要不然怎么会麻痹他们去花柳巷呢?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我一时兴起吧,可是皇帝也不是傻子你看他第二天就把我叫回去了。”明如水喝了一口,眼神清明了一下又恍惚了,傻傻笑着说道,“不过我去皇宫的路上就不想了。我觉得还是这好。”
“就因为灯无焰?”南冥问着。
“对啊。”明如水笑地甜丝丝的就像是偷了蜜一般,“我觉得哪都不如这好,这啊,安心。不过你可别告诉无焰啊,不然他又该觉得自己有错了。”
“说什么呢?说得这么欢。”转而是灯无焰拿着酒过来了,一边说一边放着那酒,“瞧瞧我找到了什么宝贝,以前南风馆的游龙醉。”
“那可得有二十年了。”明如水捧起来,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嘴里念念有词,一片惋惜。“可惜了南风馆在你走后就倒闭了,他家酒是真的好喝。”
“那我再回去当个小倌给你偷点酒?”灯无焰打趣着。
“那我赎你出来不知道够买多少酒了,这卖身契你就慢慢还吧。”明如水悠悠地说着。
灯无焰听闻之后就浅笑着醉眼微醺地看向明如水,说是有些玩笑但是还是极为郑重地说道,“好,把我这一辈子都还给你。”
两人又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对南冥完全熟视无睹。
还真是腻歪不够。
翌日清晨,南冥去找灯无焰拜别,灯无焰已经醒来整理好就坐在昨日小院的窗边。
“昨日王爷喝了酒,今日里就让他多睡一会。”灯无焰说着,“理应是我们两个人要送别你的。”
“不打紧的。”南冥说着,“我接下来就该启程了。可临走之前还有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但说无妨。”灯无焰摆摆手随意地说着。
“我看了看王爷现在已经是中年模样了,可你依旧是少年模样,要是哪天他老了你怎么办?”南冥其实一直忍不住在想这个伤感的问题,只是现在临走了才敢问出来。
灯无焰在沉迷了良久之后,轻笑声在空中荡漾开来。
他缓而又缓地说道,就像是经过了很多年沉淀的思索。“其实原本我能活得比他还久的,可是那几年救人的时候耗费太多元神,我此番的寿命也不过是刚刚好能陪他到老而已。我之所以劝甘木大人放手,其实不过是我自己想开了,与其拘泥于没有他的将来,不如去参与他的将来,哪怕这代价有些许的大。可要知道这世间没什么能长久的,终归有一个终点,而我觉得他值得我在这里为他停留罢了,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能陪他到老了,我觉得这就很圆满,我此生已经满足了。我相信甘木大人也是,他困住那人八百年,也该有个了断。”
灯无焰抬头看了看窗外大片大片的**花,那花在风中摇曳着,妖冶美丽。从南冥这个角度看过去,灯无焰就像是与那花融为一体,在花海之中微风轻轻拂过他,他在风里摇曳生姿,扑面而来的还有空气中的甘甜气息。
“在下懂了。”南冥听闻之后顿了顿说着,“时辰不早了,在下就要告辞了。不必相送了,我认识路了。”
灯无焰笑了笑,“那南公子就慢走了。我就不送了。”
南冥作别,他只是此时不忍心打破这晨光之中这静好画卷而已。
你看那罪恶之花在风中摇曳的样子,充满诱惑而又致命。可也不过是人的念头而已,这花丢在何处便沾染上什么样的灵魂,他在黑暗之中是毒药,他在光明之中是良药。
它本无罪,只是别人太喜欢把自己的罪恶强加到他的身上。
幸好他此生遇见的人,是明如水。
在一路上南冥还在回味灯无焰和明如水的故事的时候,兴许是天意巧合突然脑海中浮现过一首曾经听闻过的诗,叫做《鸳鸯湖棹歌》其中写道:
秋灯无焰剪刀停,冷露浓浓桂树青。
伯解罗衣种**,月明如水浸中庭。
这恰恰好好的就是灯无焰和明如水的名字不偏不倚嵌在了里头。
许是这故事里那日明媚的阳光猛然照到了南冥身上,南冥在春天里居然隐隐有些热意,此时脑海中又浮现过这诗名倒是让人有些凉意。
这时候南冥思索一下,往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