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护城河的下河沿,有个桥洞子,人本来就很少,更何况又晚了。许一霖心里有点打鼓,但今晚上也是来者不善了,能打就打,能跑就跑,绝不恋战。他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眼睛一亮,看见一根挺粗的树杈扔在地上。
「陈军,这小崽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浪催的”?」黑短袖说话了。
「贱着呢,傍了个有钱的,跟人家撒娇」
「老子也趁钱啊,卖不卖?不亏你,给你这个数儿」黑短袖比划个数字。
许一霖觉得恶心,趁着俩人磨牙狠命一冲,把那根树杈子握在了手里。
「哎哟喂!」陈军喊得很夸张:「浪催的还跐牙儿了你看看」
黑短袖来了兴致,他抬抬胳膊,露出两块腱子肉:「怎么着啊?要跟哥们儿练练?」
『练你大爷!』许一霖抡着树杈招呼上去,抡得那人一抽凉气。
「操!敢他妈玩儿真的!」黑短袖挨了一杵子,几步撵上去,掐着许一霖的脖子给人薅了回来。
「让他妈你丫小心着点儿」陈军到不生气,黑短袖是练拳的,也是“圈儿里”的人,也“好这口儿”。陈军找到他,俩人从许一霖出了清大就开着车跟,等了几个钟头可算是等到了人。臭小子出门不看黄历,栽在我们手上,今晚上给你操死都不嫌多!
「出门儿不看看黄历?」陈军往前凑凑,黑短袖反剪着许一霖两条胳膊,快给人拧断了。陈军挺得意,又往前站了站:「告诉你,今儿爷爷们就是要弄你!」
许一霖觉得两条胳膊疼得刀砍斧剁,嘴上还硬:『你他妈不怕我报警?』
「哎哟我的少爷哎!」陈军一拍大腿:「你丫报一个我瞧瞧」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黑短袖乐了:「人家能他妈让你告倒了?」
许一霖看着俩人又开始磨牙。突然腿上使力,狠命一踹,直接蹬上了陈军的下半身。
陈军先是往后猛退几步,然后就躺在地上打滚。
「陈子!」黑短袖赶紧放了许一霖,跑到陈军身边把人拉起来:「踹坏了?」
「没坏!」陈军嘶嘶的直抽凉气,站都站不直,弓着身子像只虾米:「不过也他妈快了!」
「妈的个臭小子!」黑短袖不愧练过,追上许一霖,先是给了肚子一脚把人踹躺下,再拿出练拳时候的勾平侧斜,直接给人打得躺在地上不动了。
「行了!」陈军还是怕出事儿,蹦着过来:「别他妈真打死了」
「悠着呢」黑短袖弯下腰拽起许一霖的脑袋:「这不是还睁着眼呢么!」
陈军疼得厉害,裤裆里火烧火燎,疼得钻心。他招呼黑短袖送自己上医院,浪催的这一脚太狠,估计把宝贝踹废了。
「小子!我他妈记着你了!」陈军疼得直捯气儿,还是一脚踩上许一霖的脑袋。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他啐了一口,又踹一脚许一霖的肚子,蹦着走了。
许一霖躺在地上,脑子里嗡鸣不止,胃里又恶心。他缓了半天,手还是哆嗦。
「喂?一霖,什么事儿?」
『杜哥,你…救救我』
「一霖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在和平里……安定门的桥底下……』
世界啊,你怎么一下子就黑了?
第二十一章
许一霖看见董宛芳坐在床上,数着被子上摊落的硬币。
「霖霖,再给妈妈往床底下五斗柜底下摸一摸,看还有没有钱了哦」她一面小心地把硬币五个一堆五个一堆的分好,一面轻声嘱咐。
许一霖趴在地上,拿着苍蝇拍在犄角旮旯扫来扫去,扫出了玻璃球、小画片、啤酒盖,就是没有扫到钱。
『妈,没有了』
「没有起来吧」董宛芳拉过儿子给他拍去身上的土。
「够买半斤青菜了」她笑着对儿子说:「霖霖晚上吃面还是吃米饭?」
许一霖低下头,面前摆了一碗红烧肉。
好香,妈妈的红烧肉在里弄是一绝,香味顺着小厨房飘到街上,隔壁的阿姨就过来看她怎样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