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我们的明大厨都做了什么美食啊?”明楼走到他身后,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探出头问道。
“糯米烧麦。”明诚回道,他微微耸了耸肩膀,示意明楼别打扰他做饭。
明楼哪肯轻易放过他,反而得寸进尺地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带着点儿痞气地说道,“那是明台爱吃的,我可不爱吃。”又不屑道,“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哦?是吗?”明诚笑起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我怎么觉得明台的喜好跟你学了个十成十啊!”
明楼嘴上没反驳,手下却是掐了一下明诚腰间的软肉作为报复。明诚虚晃地躲了两下,也没躲过去。他见明楼不打算动地方,好似要赖在自己身上似的,只得无奈地出声指使他,“大哥能帮我拿点儿茭白过来吗?”
家里有些茭白,新鲜得很,大概是阿香一早去买的。明楼这回倒是没耍赖,爽快地松开了明诚,走过去挑了几个回来,还勤快地站到水池前冲洗了起来。
明楼的手艺其实很好,在巴黎的时候看他偶尔露出的那一手便可见一斑了。只是他奉行“君子远庖厨”的宗旨,难得见他下一次厨。
此刻明诚歪着头看他,有些惊讶地发觉到他一副要掌勺的架势,于是心思一动,洗干净了手,走到角落柜子前不知道琢磨了什么,随后他走到明楼身后,贴着明楼的耳廓低声说道,“低头。”
明楼心里纳闷,但顾着手里的茭白,也没回头看他,还是照做了。
就见明诚将一件围裙套在了明楼的身上,还手快地替他系好了腰后的绳结。这围裙是阿香买的,粉嫩嫩的颜色,套在明楼的白衬衫灰马甲外面,说不出的喜感。
明诚立马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像个得了逞的顽童。
“你啊,长不大。”明楼无奈地扭过身子,用湿着的手指点了点明诚的鼻尖,却也没将围裙脱下来,“清炒茭白,是吧?”他转回身问道,边熟练地将茭白切成长条,又切了几丝青椒,装盘备好。
明诚笑够了,就呆呆地站在明楼身后发起怔来。
春天来了之后,天黑的晚了,空气中少了一丝寒气,多了一丝暖意,他望着眼前这个挺直宽厚的背影,这个给予自己无限信仰和无穷力量的背影,忍不住轻轻扬了嘴角。
明诚觉得他此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在他十岁那年,晕倒在了明楼的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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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明楼伸手在明诚眼前晃了晃,唤回了明诚神游出去的思绪。他缓过神,抬手握住了明楼挂着水珠的手掌,忽而低声念道,“Icannottellyouwhatpleasurethisgaveme,because……(我无法形容你带给我的快乐)”
“……becauseIalwaysfeelsooverwhelminglyinyourdebt,iftherecanbeaountsinlove.(如果爱情也有账户,那我已经淹没在这份情债中)”明楼笑着抢了明诚要说的话。
明诚惊讶地瞪圆了眼,脱口而出地问道,“大哥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在巴黎的时候,我看到你把这句话摘下来抄在本子里。”明楼狡黠地笑了一下,“所以我就提前收下了。”
明诚听了翻了明楼一眼,“我那时可没说这是要送给你的。”
“迟早都要送的,我不过提前收下了。”明楼说道。
明诚看着明楼眼中闪着的得意与满足,到底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这份债可贵啊,恐怕你得还一辈子了。”明楼反过来握住明诚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明诚笑得如同外头春日的暖阳,他郑重地点了下头,“一辈子。”
明楼被明诚的这副神情勾得有些把持不住,他微微前倾贴近明诚,凑到他耳边说道,“那不如,我今晚先收点利息?”
“你不是已经收了吗?”这次轮到明诚逗弄明楼了,他指了指蒸笼的方向,“喏,你爱吃的糯米烧麦。”
明楼用湿漉漉的手掐了明诚的脸颊,惹得明诚呲牙咧嘴地讨饶才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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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一盘清炒茭白,一盘龙井虾仁,外加一屉糯米烧卖。一眼望去,端的是莹白碧绿,看着便让人觉得清爽。味道也是棒极了,龙井用的是刚下来的新茶,不禁吃得明诚一顿肉疼。
只是明台还没回来,明楼说不等他了,只怕等起来没时候。还是明诚惦记着,给他另留了一屉糯米烧卖。
直到晚上的宵禁时间,明台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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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这几天有什么动静?”明楼拍了拍枕头,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上去。
明诚刚冲了澡出来,边拿毛巾擦着头发边回道,“没什么动静,和往常一样。”他扁了下嘴,“不过我觉得,依他的性格,这么平静才反常。”
距离明诚将香烟交给明台已经过了好几天,按着明台的脾气,早该去吴淞口闹上一出了,也该失落难过上几天,可他却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明诚不免感慨,明台到底是长大了,喜怒愈发不形于色,越来越像明楼了。
“这小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成熟了。”明楼也发出一声慨叹,说不清心里到底是欣慰多一些还是伤感多一些。
明诚将手里的毛巾挂起来,从另一侧上了床,跪坐在床边,冲着明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明楼默契地移了过去,枕在明诚的腿间,闭上眼准备享受明诚带来的按摩。可感受到的却是太阳穴上传来的一种久违的湿润触感,以及散进鼻腔的花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