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珽靳的心很乱,他知道薛苍赟的意思,要他对朝政上点心,越早和慕容飞雪成亲越好。他何尝不知朝中大臣对他们兄弟几人的看法,要不是薛珽轩的母亲出身青楼,定会压他一筹的,现在正是薛珽寒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他机会最大的时候。
薛珽靳去找洄夕的时候,也总是一脸的烦闷忧虑,洄夕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微微摇头,不想洄夕跟着他一起烦闷。洄夕也不再问,拉着他的手说是要出去逛逛,薛珽靳也想出去散散心,两人便撑着一把油纸伞出去了。
夏季很热,街道上寥寥几人,都是在急匆匆的赶路,洄夕的心情却很好,连走带跳,汗水从她的鬓角流出,薛珽靳细心的给她擦着汗,一边给她扇着风。两人走到广场上,洄夕离开了伞的庇护,跑到一个位置站定,向着薛珽靳招手,“靳,这里是我们初遇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薛珽靳赶紧走过去将伞遮过她,眼色沉了沉,语气带了积分责怪,“这么毒辣的日头,晒伤了可怎么办?”洄夕笑看着他,一脸的无辜,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我开心嘛。”薛珽靳勾起嘴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戏谑她,“平时看你如此的端庄稳重,没想到这般小女孩心性。”
洄夕喜欢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宠溺,她踮起脚尖飞快的在薛珽靳的唇上亲了一下,薛珽靳愣了一下,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咳了一声,笑她,“这不是该男人主动的事吗?”
洄夕的眼神突然暗下来,薛珽轩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他的吻热烈而霸道,灼烧着她的肌肤,而薛珽靳从没吻过她,是他怕自己生气吗?还是不够爱她?洄夕想不通。女人的心思总是这么千回百转,薛珽靳自然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看着她的脸色不大好,便拉着她回去。
洄夕不知道,薛珽靳最近半年流连于风月楼的事已经传入了朝堂,朝中大臣都议论纷纷。毕竟薛珽靳年纪已经不小了,又是太子,却没有太子妃。现在还未继承大业,心性就如此放纵,哪里当得起一国之君。
薛苍赟看着跪在地上的薛珽靳,将手中的折子一把甩在他身上,“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情,你必须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由于情绪激动,薛苍赟喘不过气,猛地咳了两声,续道,“朕已经与慕容凛商量好了,三天后,你与慕容飞雪举行大婚,她就是你的太子妃。”
薛珽靳低着头,咬了咬牙说,“父皇不是答应了儿臣,将婚期推迟一年吗?”
薛苍赟怒火中烧,“朕是答应了你,可没允许你如此胡来,你将婚期延迟,是不是为了那个…那个女人?”
薛珽靳噌的站起来,说道,“她怎么了?父皇你难道不记得六弟的母妃了吗?当年你不顾朝臣的反对,硬要将她接回宫,活生生将母后气得发病,你忘了吗?你做得,为什么我做不得?”
“你,你这个不孝子…”薛苍赟听了薛珽靳的话,气得全身发抖,胸口一疼,竟吐出一口血来。薛珽靳见状吓得急忙上前扶住他。薛苍赟扶着椅子坐下,脸上的怒气淡了,剩下的只是遗憾。半晌,他缓缓道,“朕是对不起皇后,也对不起轩儿和他的母妃。靳儿,你还不明白吗?朕是不希望你再犯同样的错误。”
薛珽靳沉默了。
第7章浮生醉第七章
洄夕正在房间里作画,薛珽轩没有叩门,直接推门而入。洄夕抬头,皱了皱眉,薛珽轩视而不见,坐到了她身旁,伸头过去看她画的什么。画上是一株刚成型的竹子,她慌张的用手遮住,“画的不好,你别看了。”
薛珽轩笑了两声,“有自知之明,画得的确不怎么好。”说着,拿过桌上的笔,“你帮我研墨。”洄夕撇撇嘴,要是薛珽靳,一定不会这样嫌弃她。
不消一会儿,一株翠绿的修竹跃然纸上,刚劲有力,潇洒自然,栩栩如生,似乎能闻到竹子的清香。洄夕暗中称赞,脸上却不动声色,薛珽轩起身倒茶喝,“怎么突然想起作画?”
“无聊罢了,随意画画。”洄夕敷衍道。
薛珽轩的语气冰冷了几分,靠近她,“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回答都这么敷衍?”洄夕感觉到危险,连连后退,薛珽轩一步步紧逼,伸手揽住洄夕的肩膀,低头就要吻她,洄夕只觉得浑身发热,别开了头,他的吻落在了她脸上。
薛珽轩也不介意,在她脸上流连,慢慢下移,洄夕的呼吸变得急促,伸手推开他,“不要这样…”薛珽轩明显是清醒的,他抬起头看着她,“不要怎样?这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还是这样?”他又俯身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没有再抬起头。
洄夕彷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惊慌失措的挣扎着,见薛珽轩无动于衷,她一口咬在薛珽轩的肩上,大叫,“如果你再这样,我再也不会见你。”
薛珽轩怔了怔,将头靠在她肩上,伸手抱住她,没有再侵略她。洄夕松了口气,双手紧紧握成拳。半晌,薛珽轩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他抬头深深的看着她,洄夕却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薛珽轩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失望,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洄夕心里竟有几分不忍。站到窗前,天上繁星耀眼,一颗一颗落进洄夕的眼里。
鸢尾楼依旧宾客满座,人声鼎沸,而大家谈论最多的不外乎太子与慕容飞雪的婚礼。洄夕正弹着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琴弦“啪”的一声断开了,随着洄夕的一声低叫,琴声戛然而止。台下正讨论得如火如荼的人们都向洄夕投去奇怪的眼光,洄夕欠了欠身子,表示歉意,下了舞台。
景月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憔悴的脸问道,“怎么了?”
洄夕只觉得心中苦涩,摇了摇头,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景月看了看大厅的位置,面无表情道,“风尘女子本不该动情,否则受伤的只能是自己,靳公子对你也许是真心的,但他是太子,聪明如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你们的结局,既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为难自己?她已经尽量的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安于现状才是最好的,可是谁能控制自己的心呢?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可只要想到薛珽靳将和其他的女子成亲,一起生活,花前月下,她就寝食难安。
薛珽靳成亲的那天,薛珽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离开去找洄夕。洄夕正坐在窗前发呆,听见有人进来,条件反射的叫出声,“靳,你来看我了?”
薛珽轩脸沉了沉,并未发作,只说了句,“是我。”洄夕看了一眼他,失望之意毫不掩饰,别过头,继续看向窗外。薛珽轩深吸了两口气,压制住脾气,拉着洄夕往外走。
洄夕一边挣扎一边喊,“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薛珽轩不回她,只顾着走,洄夕挣扎无用,也放弃了,如今的她身心俱累,也不管薛珽轩带她去哪里。
出了城,一个男仆牵着一匹马侯在那里。薛珽轩说,“我们骑马去。”不等洄夕反应过来,他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去。
马飞快的跑着,洄夕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感觉到脸上被风刮的生疼,身后是薛珽轩的怀抱,不知道为什么,从没有骑过马的她,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从未感觉过的畅快之感。
薛珽轩的声音传来,“感觉怎么样?害怕吗?”洄夕摇摇头,闭着眼睛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
“那我要加快速度了。”
洄夕只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一样,两边的景色快速的往后退,整个世界就像只剩她一人,比起在鸢尾楼那狭小的楼阁,大自然才能让人感觉到真正的自由。
两人下马后,洄夕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山上,周围是一片空地,种满了红色的花,硕大的花朵随着山峰摇曳,说不出的美丽。
洄夕蹲下身,靠近花朵嗅了嗅,淡淡的香味,就像微风轻轻拂过心头,她说,“看起来如此艳丽的花朵,味道竟这样的淡?有名字吗?”
薛珽轩看了一眼天边,回她,“因它在傍晚时分开的最为漂亮,颜色也像夕阳般彤红,所以叫它夕阳花。本产自西凉国的海边,那里的夕阳花才是最美的。”洄夕看向薛珽轩,只看得见一个侧脸,还是那般的好看,脸庞渡上了夕阳独有的颜色,身后是一大片夕阳花,远处是逐渐模糊的群山…一切安静而美好,洄夕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