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有些惶惑,因为这个人分明不是他,他再怎样也不会变成一个女人的。而更让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居然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伶婉……你好了没?不是说要拍照吗?再过一会儿太阳可就落山了……”屋内摆设的一架晚清时期的美人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年轻男子探头看了一下后又缩了回去。
“好了,这就来……”苏杭听见自己发出完全陌生的女子声,然后走出了房间。
来到一座精心修缮过有着典型苏州风格的后院园林,曲折幽绝的廊庑下是一株皎洁无暇的月白色山茶花,他看见女子站在山茶花旁,手轻抚花瓣,俯下身来细细嗅着这幽雅清淡的花香……
“咔——”闪光灯一亮,对面那个手持着黑色老式照相机的男子对山茶花旁的女子拍下了这张照片。
“之羡,拍得好看不好看?”苏杭听见自己在问。
“当然好看,下次我再给你单独画一张,连着咱们这个宅院也一起画下来。”说话的这个男人面容清俊,满身的书卷气息十分浓重,看得出从小就是在书香中长大的大家公子。
苏杭觉得自己一会儿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对璧人的生活,一会儿又融入进去,变成这个美丽女子的一部分。
然而眼前的一切突然又从黄昏和花园、山茶和美人间,如同电影里快速切换镜头般转换成了一片阴郁压抑的场景。
整座宅院笼罩住一层沉重的死寂和阴靡,阴雨绵延不断,淅淅沥沥……之前居住着那对璧人的房间早已一片黑暗狼藉,天空偶然出现的一个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内……
那扇美人屏风早已碎了满地,之前的那台梳妆镜映照出了悬挂在屋顶梁上的一条长长的白色绢布,这条用白色绢布做成的上吊绳此时正悬挂着一个美人,正是不久前那个对镜梳妆的伶婉。
这一刻苏杭就像进入了某个恐怖电影里的现场,看着这发生的可怕诡异的事情。
他想起这个屋内应该还有别人,伶婉的丈夫哪去了?他控制不住自己脚步跌跌撞撞的走进更深处的里屋。
果然……刚进里屋不远,就看见淌了一地的鲜血,就像一道小溪般弯弯曲曲不断往外延伸着,而这条小溪的源头正是来自里屋的那座酸枝木雕葡萄并蒂莲纹架子床,这富丽堂皇的雕花架子床原本是他们的婚床,如今就又像是他们新婚时那样纯正大红的颜色,不同的是这红色是由鲜血染就而成的。
刚刚那个拍照的男人,那个被女人亲昵的喊做之羡的男人,他的身躯被厚重的被子完整的盖住,只是他的头颅早已被人砍下,滚到了枕头的另一侧。
第10章第九章
为期一个月的考古实习终于结束了,苏杭在这次的考古行动中表现得无功无过,但总算是不用再担心期末学分了。
大二考古系集体出动不在学校的那段时间里,葛木所在的计算机系倒是闹出了一件比较轰动的绯闻,绯闻男主角就是那个一朵桃花开开完又要开的葛木,而女主角则是计算机系的系花,秦雪。
秦雪人如其名,就像那古时秦楼楚馆里肤白如雪的美人。
绯闻如下,秦雪公开向校草葛木表白,但葛木拒绝了秦雪,理由是他喜欢的人为苏杭。
因此当苏杭返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无辜的被卷入了一场三角恋里。
坐在自习室最后一排听见前方聚集着的同学们不时传出来的阵阵嬉笑和戏谑暧昧的话语,苏杭感到自己脑门上的青筋正一股一股叫嚣着要爆起,而他发小朱珠早就凑到了同学们之间,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和以前曾‘意外发现’过的蛛丝马迹。
这几天无论苏杭走到哪里都有人向他投来那种暧昧和戏谑的目光,你说他一个大好男儿怎么就突然变成‘同志’了呢!
最可气的是学校里那什么生理健康协会,免费发给了他一打避孕套和润滑剂,头扎两个羊角辫的娇俏小学妹,更是一本正经的和他普及着同性知识和菊花健康保养之类的话题,听得他脸色像便秘了好多天似的。
自习室里聚集在前方的众人不知说到了哪,又哄然传来一阵大笑,苏杭越听越觉得这笑声是在笑话他,再也听不下去的苏杭从自习室的后门偷偷溜走了。
为了避开一路上那些充满好奇和异样的视线,苏杭特意从自习室的后楼梯下楼的,这后楼梯位置偏远,所以从这里走的人通常很少。
苏杭一边走还一边愤愤不平,这尼玛还怎么自习啊?葛木这小子拒绝别人干嘛非拿小爷当枪使!
不过?!……难不成葛木真喜欢自己?一想到这里苏杭瞬间脸颊发烧到一百度,他停下脚步,使劲摇晃着脑袋,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走,让自己不准再想!
这时,苏杭忽然听见一楼拐角处楼梯下方,隐约传来有人说话声,一个女子夹杂着哽咽的娇媚声喊“我不信、我不信你是GAY,你……你肯定就是为了拒绝我所以才找的借口!”
男子冷峻的声音里略带一丝不耐烦,却又不失磁性的魅力,“不喜欢一个人又何需找什么借口!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苏杭楞了一下,他太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了,是葛木。
“那你喜欢的人是他,是那个兔子一样的苏杭?”女子尖锐的喊。
苏杭闻言瞪大了眼珠,……兔子?!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的确不太像男孩子,但也不至于就成了兔儿爷吧!
“住嘴!不准你这么说他!”葛木声音一下变得严厉起来。
看见葛木这么维护苏杭,秦雪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口不择言的说“那个不男不女的兔子有什么好?仗着自己一张脸长得好就到处勾引男人,还跟他们系的教授勾勾搭搭,他们一起在外地考古了一个多月,说不定早就上了那个沈教授的床,一个烂货、贱人!也值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