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安庭说自己无事,还站起来转了一圈给他看。
“我身体已大好。”他这么笑着说。
莫逐流却想起蓝湛说,蓝安庭年纪轻轻就病逝的话,便无奈道:“你看看你的脸,哪里是病好的模样?”
“你回来了,我便也好了。”蓝安庭把巾帕放进热水里,轻轻揉搓几下,拧干,放到莫逐流的额头上,莫逐流只能顺着他的动作,乖乖躺下。
五年过去,蓝安庭手脚伸展开不少,越发俊秀了,但这更显得他瘦弱不堪,好像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刮倒。
莫逐流无言几秒,便闭着眼,开始吐露:
“那日我在铜炉山,和少爷碰到鬼怪,打斗的途中失足落进土坑中,再一醒来……”
他缓缓道来这些天自己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就像每每他将所见所闻写成信寄给蓝安庭一样。不过莫逐流刻意省去有关温家的事,只讲述那些奇妙的经历,对方听得也很投入。
蓝安庭听完道,原来是这样,时空之术,果真精妙……
莫逐流问,这五年里,修真界可发生过什么大事?
“啊,对,”蓝安庭说,“温公子接手了温家宗主之位,就在前不久才举办了典礼。”
说罢,他微微顿了顿,小声问:“你……要回温家吗?”
莫逐流睁开眼去看蓝安庭,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始终放在自己身上。
“嗯,”他回答说,“我要回去。”
临走的时候,蓝安庭的笑容有些勉强,莫逐流担忧地询问他,他却摇摇头说无碍,抿唇仍是微笑。
“我……再来看你。真的很感谢你。”
莫逐流想了想,最后冒犯地抱了抱他,让他保重身体。
*
莫逐流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岐山。
山下那座城已经建好五年了,刚建好的时候还没派多少人驻守,如今却被严严实实地看守着,还在城外便能看见内部到处悬挂着太阳旗,比起温不云当时,要张扬许多。
下马的时候,莫逐流感到头还有些晕,他身体还未好全,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浑身发寒,到现在才好了些,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想,等到了温家,就可以找温尝给自己看一看。
门口的守卫把他拦住了,说无关人等不可擅闯不夜天。
莫逐流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不夜天是这座城的名字。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温若寒取的。
他无奈地扯起嘴角说,我是温宗主的随从,麻烦通报一声。
那看门修士不信道:“什么随从,从未见过。”
莫逐流听这话,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身上没有留下温若寒的信物,该如何让其他人相信自己呢。
在他烦恼的时候,身后传来勒马的声音,那守门的修士齐齐行礼,喊道:“宗主!”
“嗯。”
莫逐流一听这声音,就猛地回过头,只见已经二十出头的温若寒正威风凛凛地跨于马背上。
他半束着发,即使一路骑马来,头发也丝毫没有凌乱,衣上炎阳烈焰的家纹张扬不已,眼神却冷静非常。
“少爷……不,宗主,”莫逐流行礼,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回来了。”
温若寒沉默地看着他,只丢下一句“进来”,就率先骑马进了不夜天城。
莫逐流一路跟着他进了卧室,温若寒张开手臂,像之前那样,让他更衣,于是莫逐流便替他脱下一身沾了灰尘的轻骑装,换上舒适的长袍。
温若寒此时二十出头,个子拔高不少,莫逐流替他更衣的时候发觉,自己现在居然比他矮了快一个头,只到他胸口位置。分明少年时期两人差不多高。
对于莫逐流来说两人只分别了几日,但对温若寒来说,他已经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见到对方。
温若寒低头的时候,看到莫逐流垂着眼,仔细地帮他整理衣襟,他仍然是少年的脸,对他的那份关心也依旧那样真诚,好似从未变过。
莫逐流偶然一抬眼,便看见温若寒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目光毫不遮掩,竟已经有些陌生了,心中一颤,才迟迟察觉,温若寒毕竟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他了。
是想他了吗?
莫逐流想到这里,不禁一笑。
温若寒伸手,抚摸身前少年的脸。他的指腹有茧,弄得人痒痒的。低头去亲吻对方的时候,感到对方身体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开始慢慢试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