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钟明镜忍不住笑起来,“你可不敢胡来,我听大哥说,禁宫内有不少隐退江湖的高手,咱们才几斤几两,撞上去只怕还不够给人家开刀。”
十三郎撇嘴道:“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关键是咱们进去干嘛呢?”钟明镜拍拍十三郎,“我听大哥说,皇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十三郎乜了他一眼,坏笑道,“没想到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钟明镜哼了一声,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人便这样慢悠悠一路北上,十三郎知道钟明镜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三哥陈季,于是更加卖力同他耍宝逗乐,只想让他开怀一笑。
没过多久,他们便过了雾州的地界,进了雨州。结果第一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铁青色的天空蒙蒙的,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唉,果然下雨了,”钟明镜撑开油纸伞,一脸忧郁,“也不知何时才能停。”
十三郎借口胳膊酸不想撑伞,故意和钟明镜挤一把伞,这时便问他:“你讨厌下雨?”
“也不是,”钟明镜迟疑了一下,“就是不喜欢。”
“不讨厌,也不喜欢?”十三郎嗤笑道,“那是什么?”
钟明镜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每次下雨我心上都觉得不好受。”
“下雨天确实叫人快活不起来,”十三郎眯起眼睛看着纷纷而下的雨丝,“这种时候就该关起门来闷头大睡。”
钟明镜笑起来:“那咱们可得快点,不然晚间赶不到宿头,还得在荒郊野外过夜。”
原本只是戏言,不想一语成谶。走到半路时绵绵细雨转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钟明镜和十三郎顿时被淋成落汤鸡,忙不迭找地方躲雨。
这阵暴雨来得又快又疾,不一刻便电闪雷鸣,风雨之声大作。
“那边好像有片庄子!”钟明镜将被风刮坏的油纸伞一扔,拉着十三郎指着西北方,“咱们先去那儿躲躲!”
十三郎拽住钟明镜大声道:“呆子,那是俞家堡,你不要命了?”
“俞家堡?”雨声极大,钟明镜不得不提声说话,“那是什么地方,咱们不能前去借个地方躲雨吗?”
十三郎连连摇头高声道:“那地方荒了近二十多年了,闹鬼,别去!”
“哪来的鬼?”钟明镜从小受二哥影响,压根不信这些东西,“你再淋雨又该生病了!”
两人拉拉扯扯,到庄子近旁时好歹发现一个破破烂烂的茅屋,当下他们各退一步,便在这个地方暂时躲一躲。
这茅屋就在庄子左近,但却孤零零的,周遭没有其他毗邻的房屋或是田地一类,也不知建在这里做什么。
走进去,里面四处漏雨,地上的泥积了老来厚。一张木桌歪歪斜斜眼看着便要塌了,那张炕倒是尚好,只是不时有老鼠之流的飞快窜过。
钟明镜拉着十三郎在一块勉强干净的地方站了,自己去把歪在一旁的木门关好,窗子用柜子堵上,方才挡住这阵凶猛的风雨。
“贼老天,”十三郎骂道,“下这一场泼天大雨也不知作甚。”
钟明镜却总算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自己,抓着十三郎的手便将内力送去,助他烘干衣物,驱寒取暖。
等折腾一阵两人安顿好了,外间的雨下得更大了。
十三郎闷闷不乐道:“这下可好,我们要在这个鬼地方过夜了。”
“这俞家堡究竟是什么地方?”钟明镜从没听过这个地方,忍不住问道。
十三郎奇道:“你居然没听过俞家堡?”
钟明镜连连摇头。
“这俞家堡三十年前是正如日中天,”十三郎得了个机会,立刻卖弄道,“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强盗窝,极为有钱。据说俞家堡里头高手如云,现在的魔教和它一比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钟明镜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俞家堡如今怎么会荒了呢?”
“人都死光了呗。”十三郎答道,“也不知是哪路的人马,一夜之间将俞家堡上上下下杀得一个不留,连老弱妇孺都没放过,然后一把火烧了庄子。”
钟明镜忍不住道:“这、这也太过残忍了吧?纵然是强盗窝,也不该灭人满门,好歹老人孩子该留一命啊。”
“黑吃黑哪里还管什么江湖道义,”十三郎哼道,“依我看俞家堡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势力了,不然不会一个都逃不出来,死的干干净净。”
钟明镜想想方才依稀看到的那个大庄子,起码能住几百人,心中便是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