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弟,”苏靖飞一边小心翼翼松开一只手,一边道,“你抓稳,苏某唐突了。”
白玉堂恍惚之间觉得这句话依稀有些不对,疑惑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他察觉到苏靖飞空出的那只手朝自己腰上摸过来。
白玉堂自小算是风尘中打滚,被人解开腰带的次数自己都数不清,没有哪一次是眼下这样令他震惊。
苏靖飞单手堪称灵巧地解开了他的腰带,一抽便抽了出来,他甚至没有扭头,默不作声地反手用那条腰带将自己与白玉堂牢牢得捆在了一起,还打了一个死结。
白玉堂看着苏靖飞,一时间竟然失语了。
半晌,他才找回声音,喃喃道:“你、你做什么?”
“这样保险一些,”苏靖飞甩了甩手,又歇了歇方才继续往上爬,“免得你没力气了直接撒手,我可捞不住你。”
白玉堂不由得五指收紧,紧紧咬着下唇。
不过,苏靖飞却也并不是因为义气才不放弃白玉堂。他少时在战场摸爬滚打,年长些便混迹官场,然而无论是当兵还是做官,都是为了百姓安康。
显然,白玉堂也是个百姓,苏靖飞自觉有这份义务保护他。
换了别的人,他也会这样做。
待到苏靖飞仰头已经能够看到那方石台的时候,已不知过去多久。
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已从酸痛变得麻木,手指被锋利的石子划了无数的口子,不过早已感不到疼痛了。
白玉堂在他背后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但苏靖飞知道他没有,这个年轻人很早便体力不支了,但到现在还有力气抱着自己,没有撒手。
“白兄弟。”苏靖飞叫了一声。
白玉堂果然应了声,低声问道:“大人,何事?”
“一会儿挨近那个石台子时,把呼吸屏住。”苏靖飞嘱咐道,“虽然不知有没有用处,但聊胜于无吧。”
白玉堂鼻息沉沉,忽然低声问道:“你来胡不归,是为了百鬼墓吗?”
苏靖飞动作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似不经意:“百鬼墓?”
白玉堂却像是有些后悔一时冲动透露了这些,喃喃道:“没什么,只是个传说罢了。”
苏靖飞眨眼间心下已闪过无数念头,他听着白玉堂不甚平稳的呼吸与心跳,故作淡然道:“本官来此是为公务,没听过什么百鬼墓。”
“嗯。”白玉堂应了一声,虽然已累得说不出话,心中却离奇地希望这一刻再长些。
他知道这样的念头不该有,多少年,他早该忘了七情六欲是何滋味了。
再合一会儿眼,白玉堂便压下了那个可笑的念头。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不叫自己睡过去,要时刻保持清醒。
然而忽地,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白玉堂猛地睁眼,就看到那张多少年在噩梦里都挥之不去的脸,带着下流的笑意看着自己。
“小白,”那人凑过来,白玉堂可以感到他口中喷出的热气中带着的恶臭,“听话,师父给你买糖吃。”
白玉堂浑身都颤抖起来,但他不敢反抗。这个人曾经眼都不眨一下,便打断了大师兄的左腿,让他一辈子都唱不了戏。
这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白玉堂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反抗。
这是最可怕的梦魇,足以让他恐惧得浑身都动弹不得,然而许是怕到极致,白玉堂忽然便想起来:我不是已杀了他吗?
下一个念头闯入心头:剪刀呢?
一抬眼,剪刀就在床头,身上那个男人正用那双湿漉漉、滚烫滚烫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恶心得让他想吐。
白玉堂好像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白玉堂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放大了,紧接着,他猛地抽出苏靖飞腰畔挂着的刀,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睁开眼,白玉堂看到的是仿佛还在打转的石顶。他的头疼得快要裂开,耳畔嗡嗡作响,脖子稍稍一动弹便剧痛无比。
“醒了?”苏靖飞的声音冷得掉渣,就在近旁响起。
白玉堂偏头,就看到苏靖飞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我……”他轻轻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模样。
苏靖飞打断他,哼笑着问道:“怎么,脖子疼还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