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月笃定道,“不会。”
衣轻尘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慕容千,问道,“他何时会来?”
慕容千沉默片刻,合眼道,“约莫快了......”
断月听得莫名,“谁人会来?”
不待衣轻尘与慕容千给出答案,谷口方向又是一阵异动,断月听了这声,若有所思道,“山壁又坍了......这回路恐要全堵上了......”
慕容千亦道,“昨夜我去看时,堵塞的石块便已有半山之高,我试着攀上去看了下,堵得很厚,只能待天放晴后慢慢疏通了,恐得疏通半月之久。”
断月有些讶异,“那般高,石块又滑,你竟是攀上去了?”
慕容千轻笑一声,露出难得一见的,有些得意的神情,“若论轻功,雪哥哥应是在我之上的,我不过就是仿冒雪哥哥的邯郸之人罢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异动,这次的异动并不是从谷口传来的,而是太上忘情碑那边,这回断月便不那么淡定了,只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嘴,喃喃道,“难道是......”
慕容千接道,“是水路。”
断月蹙眉道,“出谷的路才堵没多久便要启用水路?往年都未这般急切过。”
慕容千便解释道,“眼下情况特殊,若有要事联络谷外眼线呢?届时再启用会否便来不及了?”
断月不说话了。
不多时,一名无脸女飘飘然进了宫中,跪下行礼道,“二位护法大人,百鬼于谷外捉得鬼祟之人,现已交给夜萝殿下,殿下说此人名为花沉池,身份特殊,令在下特来请诸位护法一同前往。”
断月有些难以置信,“大师兄?怎么可能......”
慕容千却觉得有些好笑,“为何不可能?”
断月蹙眉,“以大师兄的本事,不应当这般早便......”
慕容千将衣轻尘从榻上抱起,放在轮椅上,笑道,“可是眼下雪哥哥在我们手上,我放出消息,只予他三日光景,届时他若不肯自投罗网,天鬼老道便会亲自动手解剖衣白雪,这个理由足够吸引他上钩了吧?你们将雪哥哥抓来的其中一个用意不也正是这个么?”
断月若有所悟,“原来是你做的?可这会否离原定备选计划的启用时间稍微早了一些?”
慕容千笑而不语。
三人匆匆赴往离恨宫,抵达时,与药宗装点风格相仿的大殿内,天鬼老道、江九曲、国师、夜萝、无量和尚都已来齐,断月先一步去同天鬼老道行礼,慕容千则推着衣轻尘缓缓入内。
衣轻尘从进门那一刻起便一直在殿内寻人,不多时,果真在一群无脸女围成的牢笼中寻到了花沉池的身影。
殿内很安静,理智使衣轻尘未有直接出声去唤花沉池,直抵了天鬼老道跟前,方才出声道,“让我同他说说话。”
花沉池闻声转过身来,遥遥望着衣轻尘,原本略微温和的神色在望见衣轻尘断掉的手脚后荡然无存,顷刻间眸色森森,冷冷地瞥了夜萝一眼。
天鬼老道拍了拍手,无脸女将路让开,花沉池一步一步走至衣轻尘跟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衣轻尘的断骨之处,问道,“疼么?”
衣轻尘倒是不愿花沉池太过担忧,便摇头道,“不疼。”
花沉池却沉声道,“怎可能不疼!”
衣轻尘被花沉池吓得一愣,只缩了缩脖子,轻声道,“纵使疼......也疼习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伤筋动骨......”
花沉池沉着脸不再作声,转身同天鬼老道说道,“你们要怎样才会放了他?”
天鬼老道捋着胡子,径直说道,“你知道的,起死回生之法。”
花沉池合眼沉默了好一阵,方才睁开眼来,坚定道,“好,我给你们。”虽然早便知道花沉池与慕容千是串通好了的,可他二人之后究竟有无约好怎么做,要做些什么,衣轻尘却不得而知,因而当花沉池如此坚定地说出“好”一字时,不免心下一震,下意识阻止道,“不行......”
所有护法与尸人们的目光都聚在了衣轻尘身上,每个人的目光都与先前不大一样了,衣轻尘有些不寒而栗,慕容千便开口劝他道,“雪哥哥,你不想活下去么?那就交给花沉池......”
衣轻尘只好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默默地听着天鬼老道与花沉池接下来的对话。
天鬼老道倒是对花沉池的回答颇为满意,“眼下南行军溃散如散沙,难成气候,朝廷必败无疑,可以你的本事,想要离开南.疆.独.自.逃亡去搬救兵也不是不可能,想来应是知道了我们会在今日对衣公子动手,才会自投罗网的......”看向慕容千,夸赞道,“千人千面,玉面飞狐,惑人惑心,此言果真不假......”
夜萝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九曲亦是听得云里雾里,“好端端的为何夸这家伙?”
天鬼老道轻笑一声,捋着胡子解释道,“三日动手之事本就是个谎言,不过是贫道采纳了慕容公子的意见,授意断月做成的假象......”
断月亦有些难以置信,“假的?您......将我一块儿骗了?”
天鬼老道闻言看向断月,致歉道,“将断月你也瞒在鼓里,虽非贫道之愿,确是迫不得已,若是不将你们都瞒住,又如何能瞒得了这位衣公子的眼呢?这三日来让你负责拖着衣白雪,当真是辛苦你了。”
断月有些失落,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摇头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