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没有错,为什么不敢?
可谁知道呢?就是不敢啊!万一哭呢?哭花了妆怎么办?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这怎么行?
他头脑空空地躲了好一会儿,直到舒筱筱来找他。
舒筱筱说:“早哥,快到时间了!”
池早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来了。”
停顿须臾,又问:“尚必宁走了吗?”
舒筱筱说:“我就知道你躲宁总……人走啦!就是过来给你送蜂蜜和橘红,还有,他说要去美国一阵子,准备世界巡演。”
怎么突然要巡演?池早有些吃惊,但随即也理解了。原先有《白虎》要拍,《全世界》也不出,工作行程自然偏重影视。现在《全世界》要发行了,电影退出了,巡演就成了理所应当提上来的日程。
在尚必宁的世界里,音乐始终是第一位的。
池早吸了口气,走出去。
外面路上还能看到尚必宁的车尾巴,池早瞥一眼,见到那车屁股后面钻出来一辆别的车。一辆阿尔法,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这边开。不一会儿,就停在他们这片平地上。剧组工作人员中立刻有人迎上去。
舒筱筱说:“周嘉异来了。”
话音刚落,那车门就打开了,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从车里下来。高定西装四件套,最外面那件外套只披着,长款,将人的气场撑得很强大。脸上戴墨镜,看不清表情,只见嘴角勾着笑,声音传到这边来。
接着人也往这边走来。
池早没动,周嘉异近前,摘下墨镜。两人身高相当,但周嘉异要壮一些,造型也拉风,看起来竟有些威压的意思。然而嘴角一提,笑得完整、开朗,面容却是可爱惹人疼的类型。
池早心里被什么猛地磕了一下。
周嘉异说:“前辈好,我是周嘉异。”
池早回笑,态度不热络也不冷淡,道:“你好,久仰大名。”
周嘉异笑眯眯,谦虚地说:“前辈太客气了,我对前辈才是久仰大名,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合作上。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还请前辈多多指教啊!”
笑容、语气,都甜。眼睛里满满盛着笑,目光直直地望过来,就像两束阳光照入水中,要穿透水面,落到深处……池早没头没脑地暗自品了品周嘉异这副模样,莫名有些不舒服,想尽快结束寒暄。
池早道:“在演戏这件事上,我才是后辈。你别这么客气,叫我的名字吧,我也好叫你的名字。”
周嘉异听了,笑容更灿烂,挤出一点小酒窝,称好。
开机仪式的吉时要到了,桌台都已经准备好。简东招呼主创们过去,池早转身往那边走。周嘉异起初后他一步,走了一会儿,忽然长腿迈一个大步,跨到他身边。
池早下意识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又递出漂亮的笑。
……嗯,是有点像。池早垂眸,想道。
第十章
暴雨不停,气流不稳,飞机已经在肯尼迪机场上空盘旋了半个多小时,时常有颠簸感。尚必宁起初还能安然补眠,飞机盘旋时间长了,旅客就都有些烦躁起来,机舱里总回荡着低声交谈的嗡嗡声,尚必宁没办法再睡着。
沈悦看他醒了,问他要不要喝水。他摇摇头,起身取下自己随身的斜跨运动小包,刚拉开拉链,飞机就在气流中颠簸起来。他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沈悦扶了他一把,说:“没事儿吧?”
他长得太高,差点撞了头。再坐下来,机内广播就响起来,说准备可以降落了。他本来想取纸笔写点什么,也作罢。等飞机真正入港,已经过了午夜。
旅客久悬的心完全落地,相识的不相识的都互相道了好,机舱内一时有些热闹。沈悦给了尚必宁帽子口罩围巾三件套,等他把外形整理妥当,机内人也少了,才出去。
廊桥里有几个跟着他来纽约的站姐,见他出来,都举起相机开始拍,他习惯这样的场面。今天的女孩子里有跟了他多年的,虽然不交谈,但彼此的感觉已经非常熟悉,他会默契地给她们好的角度和姿态。
走出廊桥,空间宽广了些,他调整了一**上的小包。手指按到侧边的小袋子,动作突然停住,帽子下的眼睛变了眼神。
相隔数米距离的站姐看出端倪,都小声讨论起“怎么了”。
尚必宁拉开小袋子的拉链,心里一下子完全凉下去,转身就要往回走。
沈悦跟上他,问:“怎么了?”
尚必宁回答:“掉东西了。”
沈悦问:“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尚必宁抿着唇,没回答,只是加快步伐急着返回机舱。沈悦问不出来,只好跟在后面。他们回到头等舱口,有个女孩儿正从里面出来。也戴着帽子和口罩,脖子上挂了相机,典型的站姐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