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3_医食无忧[穿越]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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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3(2 / 2)

闵雪飞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想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于是竟当真挟恩图报道:“宫门落钥了,我想在你这睡一晚。”

连枝顿了顿,也不拒绝,说:“好。”

立即着下头人去办,在连枝屋里抬了张软榻,又一对锦绣屏风,将床与榻格开,省得闵雪飞看见他不自在。正要说早些歇下罢,回头看到那人杵在桌前,焦躁地抓挠着后背够不着的地方。暗房多蚊虫,尤其喜欢他这样细皮嫩肉的,连枝叹了口气,又把才退下去的福生叫回来,吩咐烧一桶热水,伺候闵大人沐浴。

闵雪飞边挠痒,边打量着他房内的陈设,仍是些精细的花花草草,但大金大银之器并不多,多是些素净的白瓷青盏,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清甜馥蜜的熏香余味,从白鹤展翅的悬香球里飘散出来,墙上空白处挂着几幅笔法稚嫩的四季图……不像是个权宦的内室,清淡得像是间书房,唯有深处一张拔步床上雕着大朵的海棠牡丹,是他房里最华贵的东西了。

他见书桌上有一个锦盒,便打开瞧了一下,才窥到一堆碎片,连枝就从背后“砰”的一声将盒盖扣上,转而伸出一只手来,去挠他够不着的痒处。闵雪飞缩回手,仰头看着墙上的画,问:“你画的?”

连枝“嗯”了一声:“画着顽罢了,你要是看不过眼,叫他们撤下来。”

闵雪飞随口道:“赶明儿叫叔鸾教你几笔,他那人书画全才。”收了声,听连枝不说话了,他才突然意识到,连枝是什么身份,季叔鸾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轮到国公世子来教他一个阉宦习画,顿时恹恹地闭上了嘴。

两人僵默着,等福生抬了浴桶进来,加满热水,顷刻整间屋子里都飞满了蒸腾的水气,连桌椅板凳上都蒙上了淡淡的湿气,闵雪飞揩了一指,皱眉道:“这怎行,过会儿这纸张画卷可就全皱了。”

福生往浴桶里投了些香豆,回话道:“我们连少监往日都是去净房沐浴,但那地儿比不得大人府上,不大干净,所以特吩咐我们将桶子搬到这来。”

连枝挥手叫他下去,亲自上去扯闵雪飞的衣裳,将他往桶里赶,待褪去最后一件衣裳,男人精壮的躯体冒着新鲜的热气站在自己面前,紧窄的腰线在胯部骤然紧收,没入一片浓密墨林。他又看呆了,愣愣的,半晌扭开了头,才没有伸手去摸。

闵雪飞沉到桶里,望着白花花的水气附着到他墙上那几幅四季图上,墨兰赤梅、金菊青荷,俱都晕开了薄薄一层洇痕,花掉了,他可惜地看了会,道:“那几幅,摘了给我罢。”

连枝坐在桶边,拿着手巾替他擦身,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他说的是那几幅四季图,也没说什么,点头道“好”。

他又说,桌上那套薄胎青瓷盏不错,连枝也说送他;没多大会儿,这屋里的花草瓶盏、书画摆设,就被闵雪飞讨去了一大半,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连枝眼也不眨,要什么都只点头。闵雪飞忽然回过头来,将正拿着一罐止痒膏往他背上涂的连枝吓了一跳。

“那个锦盒里头,是不是琉璃树的碎片,听说是你的宝贝。”闵雪飞道,见连枝不答,他又直戳戳地捅人要害,“是不是无论我要什么你都给。”

连枝垂着眼皮,用手指剜出药膏来往他颈间的红包上抹:“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能得闵大人喜欢,是它们的福气。”

“……”闵雪飞本意不是想听这些奉承话,他自讨了个无趣,往下一滑沉进水中,将连枝才给他涂好的药膏整个冲散了。连枝闷声皱眉看着他,有些不快,闵雪飞又道,“你翻我衣裳里头,袖兜里有个葫芦瓶。”

连枝果真从里头摸出他说的东西来,交给他。

“给你的,上次季鸿家那个留给我的伤药,灵得很,你拿去。”闵雪飞闻了闻瓶口,确认没有拿错,才信手抛给连枝,嘴里嘀咕几句,“知不知道见你一次有多难,我是豺狼还是虎豹,是能把你吃了还是怎的。”

连枝被迫接下了他扔过来的小药瓶,愣愣地捧在手心里。

闵雪飞方才喝的不算多,却也在这灯晕水声里晃出了几分熏然,他就着烛光仔细地打量连枝,实在想不出这个年轻宦官究竟想在自己身上图谋什么,冯简不可能派个太监来勾引他犯错,他更不信是自己生得好,否则连枝偷亲的该是那个名满京都的季叔鸾。他不愚钝,也不傻,数尽了所有不可能的阴谋诡计,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然而这些年,他对这人向来没一句好话,当着面都敢骂他是阉人,恶劣得令人发指,使得这种“可能”仅是想想就觉得很是荒谬。但那日御书房,连枝被人拖拽出去时,最后一眼又的的确确是抛向自己的,那样殷切炽热,不是乞求的眼神,反倒像是释然,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想把最珍惜的东西牢牢纳入眼底的眼神。

闵雪飞一瞬间被触动,回过神来,已经开口替他求情了。

他倚靠在桶壁上,一转头,忽地望见那拔步床的围屏里挂着一把绢黄小伞,青绿穗子雕花柄,似曾相识。闵雪飞定定地看了几眼,道:“那伞……”

连枝立刻道:“那个不能送你!”

闵雪飞:“……”

连枝脸上露出几分央求:“那就是把旧伞,已撑不了雨了,你拿了也没用。”

闵雪飞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护着什么东西,毕竟那据说是他父母遗物的琉璃树都能敲碎,如今反倒珍惜一把旧伞,他心中尽管好奇,却也不会真做那夺人所好的恶棍,遂只是多看了两眼,便闭口不谈,躺回桶里望着头顶的横梁。

他今天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了一壶辣口的烧刀子,在暗房和连枝犯了气,眼下又泡在一桶热水里蒸腾,没多会就胃腹绞痛,头脑发胀。一股强烈的晕眩沿着脊骨袭上来,他眼前瞬间就似晕开了一滴墨,星星点点布满了整个视野。

眩晕中他仿佛听到连枝惊慌失措叫他的声音,先是“闵大人”,又是“闵雪飞”,最后是一声又一声焦急的“雪飞”,可他明明听得见,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手脚也似有千斤沉重。

……又不知哪里来的水声,像是整个回忆里都下起了淋漓的密雨。

第139章龙须糖

雨是早春的油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料峭寒风裹进人的袖袍,再沿着裤管滑出来,将人身上唯一一点暖意筛去。皇城中雾气弥漫,脚下光滑的青石砖在绵雨中折着晶亮的水光,雨丝在高高的宫墙瓦檐下连成串串珠帘,墙面朱漆斑驳,雨痕淋漓。

一把油绢小伞在风雨中瑟瑟独行,绢上斜绘一支栩栩如生的红梅,浸了水气,似要开出伞面似的,朵朵梅瓣呼之欲出。伞面微微扬起,底下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小小少年,披着对花开氅,腰间环佩玉石叮咚脆响,他却皱着眉头徘徊在深深宫苑之间,走至一处宫门下,抬头瞧了瞧。

分明稚气未褪,却故作成熟,小嘴抿成一条直线。

这是他第一次进宫,本是来参加宫宴的,他还为此寝食不安好些日子,紧张得愁眉不展,谁想一进宫与父亲分开没多久,便在大雨中与引路的太监走散。这事既怪那太监玩忽职守,也怪闵霁耐心不足,自己擅自走动,总之结果是,他在这偌大而陌生的皇城里……迷路了。

宫苑深深,每一条路都似曾相识,只是头顶道道宫门匾额上的字儿不同而已。

眼下宫宴快开,诸多杂事亟需忙碌,凡是皮紧稳当的都被调去干活,剩下些低等太监们也都在诸部各司其职,生怕出来冲撞了那些贵人。闵霁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却又不肯认输,旦见一道分岔的宫门便迈进去瞧瞧,走了几步见不对再倒回来。但他却不知自己越走越偏,莫说是人了,连墙内宫苑都透着久无人居的森森寒气。

薄暮四合,烟雨迷蒙,空气里有了些泥土的味道,他两只小靴俱已踩湿,冰凉凉地裹在小腿上,想及自己第一次进宫就成了这幅狼狈模样,便不由烦恼几分。正闷头快步走着,忽见墙边多了一盆小花,不知是什么人放的,淡紫色的花蕾在雨中茕茕孑立,细绿的嫩颈弯垂着,眼见要被风雨吹散,瑟缩地摇晃。

闵霁蹲下看了会,把伞移过去,那紫色小花又生出了力气,顽强地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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