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回过神，那人已走向楼门。

秦正以为他不打算理会自己的问题就这样离去，不想他头也不回地甩下三个字：“东方泽。”声音低沉悦耳、掷地有声，像中世纪贵族向路边乞丐随意抛洒下的金币，每一下不是落在地上，而是敲在心上。

秦正叫道：“等等！干嘛要走？”

东方泽停了脚步，回头瞥一眼秦正：“你来了，我就该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去。

怪人！秦正无奈地笑笑，走到刚才东方泽站立的位置。

这是孔雀大厦朝南居中的位置，远看是天边漫漫的江水，近看是脚下林立的商业楼群，兼具海阔凭鱼跃的视野和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势，喜欢站在这里的人，一定气度不凡。

此前，孔雀王是否站在这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统领他的孔雀王朝？如今意外倒下，只能把打下的江山留给形同陌路的儿子，他是否甘心？

玻璃门里，东方泽冷漠地注视着平台上驻立沉思的秦正。

今天，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就像此刻，他注视着平台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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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秦王

Helen很快回来：“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车在楼下备好，现在可以去探视秦董。”时间刚好十点。

那是一辆气派的加长版奔驰轿车。一路上秦正随意浏览车窗外的华城风光，表情轻松、全不在意，不时跟Helen打听市景或开些玩笑，仿佛他不过是来华城观光的游客。

直到进了病房面对秦天，秦正的眼神瞬间冷漠。

没人相信，闭着眼睛躺在雪白病床上那个虚弱的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孔雀王。

那个拥有伟岸身躯、堪惊鬼神的韬略、叱咤风云的气势的孔雀王，曾创造出从八十年代起纵横商场三十年的不败战绩。

而今，在秦正眼中，他不是时代传奇，只是一个垂暮老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没有思考、反应和感受的能力，他只能像一棵植物一样活着。

由院长带队的专家团队几乎站满这间顶级病房，这些堪称华城顶级医疗水平的专家从医学到生命学，从不同的角度详尽解释。

秦正并没听进去多少。这些信息，无论多严谨、多专业，对他而言，并没什么实际意义。

他只想知道两点：这个人有无可能醒过来？他还能活多久？

偏偏这两个问题，这些顶级专家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于是，秦正转变方向发问：“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院长一愣，旁边一位年轻大夫马上答：“1月11日早晨，秦董被打扫卫生的家政服务人员发现。当时他坐在沙发上，家政以为他在闭目养神，后来发现他一直没动静，走近观察才发现他的呼吸几乎没有了，马上叫了救护车。之后分析，他应该是前一天夜里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之间发病。如果早一点发现，也许可以避免今天这种情况。”

秦正客气地问：“请问你是——”

年轻医生推了推眼镜，斯文中透着自信：“我叫杜寒，这里的副院长。”

这么年青的副院长？秦正点点头，看了眼Helen。Helen立刻向各位医生道谢，送大家出去。

秦正特意留下杜寒：“你对他的情况很了解。”

Helen微笑着解释：“杜医生是秦董的主治医师，快十年了，所以对秦董的情况非常了解。”看得出，她跟这位杜医生很熟。

秦正点头，问杜寒：“此前他的身体情况怎样？”

杜寒道：“秦董很注重健康，保持运动，生活非常规律，所以身体素质甚至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好。这次脑溢血由突然的脑部血管崩裂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