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杰一愕,读懂他眼里的威慑,不敢对视,低调离去。
Helen进来为秦天递上一杯咖啡,整理投影设备。
秦正道了声谢,端着咖啡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突然问:“秦董在的时候,如果他想看监控录像,怎么办?”
Helen答:“他很少看。如果需要,我会协调IT部门调备份文件。”
秦正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地问:“如果我想看最近一次秦董出席的高管会议,可以调出来吗?”
Helen说:“应该可以,我现在就安排IT部门。你什么时候想看?”
秦正说:“下班前。”
Helen点头:“我来安排。”
吴世杰回到办公室后,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最后拿出那部老式手机,电话一拨通便道:“昨天正总又去孔雀庄园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平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吴世杰道:“明显他的心事不是放在接掌孔雀集团上,而是在调查所谓‘秘密’。让他不致浪费精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把真相告诉他。”
对方说:“你不必操心,也不要多事。一切谨遵秦董指示,谁都不可以妄动。”直接挂断电话。
吴世杰扣断电话,眼神阴郁。
不行,他得行动。
按照秦董指令,到底什么是触发对方采取行动的信号呢?
他仿佛看到秦正紧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秦正要什么?
他的目光闪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下午两点,东方泽穿过楼道踱入秦正的办公室,矗立在房间正中,问:“现在开始?”
东方泽很少来这边,秦正得意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打量着东方泽故意道:“我说东方泽,你来开会不带电脑就算了,连笔记本都不带,记得住吗?”
东方泽踱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阳光:“对于有些人,光带上脑袋确实不够。”
“说得太对了!”秦正走过去与他并立窗前,半真半假地调侃道:“我虽然空无一物、两袖清风,敢只身一人来华城面对孔雀集团的盘根错节和芸芸众生的是是非非,靠的就是这颗充满智慧的头脑。”
东方泽转身离开窗前:“开始吗?”那意思:不开会就撤了,没心情陪你在这儿耍嘴皮子。
秦正忙道:“当然。”
东方泽在沙发上坐下,笔挺的脊背向后靠在沙发上,左手搭在宽宽的扶手,右手随意地放在修长的腿上,说不出的舒适闲雅,直视着秦正问:“你准备好了吗?”
秦正好奇道:“这是你的述职报告会,难不成还要我做准备?”
东方泽超然一笑:“很好,那就给你介绍一下孔雀集团的规矩:任何会议,各方都需要做准备。就述职报告而言,主管需要提前了解述职人的工作要点、可能问题、并就会议结果做预判。不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个主管当得可够省心的。”
秦正点点头:“说得好有道理,你想说‘这样的主管真好糊弄’吧?现在会议开始,言归正传:你准备糊弄我些什么?”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姿势都不带变换一下,开始了他的述职报告:“孔雀集团成立于1985年,至今不过三十年,但从资产不足万元的标准零配件销售商到如今市值愈百亿的超级商业集团,其成功在于抓住了几次重大的商业发展机遇。第一次是八十年代末的外贸、91年至95年的制造业、95年至00年的轻工业、00年至05年的房地产、05年至10年的金融和10年之后的消费品,今年开始尝试医药市场。
在这几次重大的市场机遇中,胜出原因不一而足,但对之后的策略有参考意义的,有以下几点:
对国家政策及市场趋势的敏锐洞察和及时把握;相对保守的投资策略保证重点项目的投入及公司整体的稳健经营;公司运营及管理能力和效率超出同行业平均水平;领导及核心员工团队的稳定性。
目前,公司直接及间接拥有32家公司,主要业务在制造、房地产、金融、消费品和未来的医药市场。过去六个月中,我主要负责的工作是……”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工作项目、进展及问题、目前的运营状况、所有关键的业务数据……
刚开始,秦正争取认真地记,后来争取能认真地听,最后只能盯着他不断开合的两片嘴唇,忍不住想:
这人说话不用思考吗?这些数据是真的吗?还是他知道我一时无法查证所以随便说出来骗我的?他是真想我全面了解情况,还是打定主意用这一箩筐信息不把我砸死也把我淹死?不过,这人的记忆力尚待考究,逻辑严谨和思维敏捷真不是盖的,但这两片嘴唇这样薄,说这么多话都不打一下磕巴不会干吗……
突然,秦正感觉不对,转了转眼睛,发觉这是因为突然安静了:某人滔滔不绝的汇报停止了。他连忙收摄心神,正对上东方泽的森然目光。
看到他眼神收回来,东方泽冷冷地问:“你在想什么?”语气就像老师在课堂上抓住精神溜号的学生。
秦正还真有点心虚,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听你汇报,没想什么。”上中学、甚至上小学,秦正都没用这么心虚的声音回答过问题。
东方泽脸色没一丝好转,语气反倒更冷了:“我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复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