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东方泽照例沉默。
方天龙仔细打量着车里定制的内饰和整洁的车况,随意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东方泽道:“开始上班的时候。”
方天龙道:“大学刚毕业?”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答:“不是。”
方天龙察觉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在哪里上的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东方泽继续沉默。
方天龙看出似乎这个话题他也没兴趣,便自顾道:“我当年特别喜欢人工智能,最后却报了金融管理,想起来一直觉得可惜。不过有所失就有所得吧,难得我那一届同学个个都是科技迷,在那所文科院校里反倒容易脱颖而出成了科技翘楚,赢得一票女生的芳心……”
他收住,见东方泽全神贯注地听着,脸上没有不高兴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他这么一打住,东方泽倒问:“有很多女生追吗?”
这话怎么都不像严肃高冷的东方泽说出来的。若说他在开玩笑,语气中不带一丝戏谑,感觉就是超正常的问题,他只是非常正常地想知道。
方天龙不露声色、平静地算了算,一本正经地回答:“有一次学校机器人大赛,我们队赢得冠军。那时团队一共5个人,一晚上就收割了一百二十七封情书,战果还不错吧?”
东方泽想了想,问:“一般一个大学生大学四年会收到几封情书?”
方天龙微笑着看东方泽一本正经的侧脸,猜不出他是在调侃还是真的在问自己,只能一脸认真地回答:“这个还没有权威数据,视具体学校、专业、甚至个人情况,会有差异吧?但怎么着平均下来应该有个十封左右。”
东方泽“噢”了一声,好奇地问:“你收到几封?”
方天龙觉得脸上莫名地就是一热,装做平静地回答:“没统计过。”其实绝对在百封开外。但不知怎么,这样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他突然有点羞于启齿。
旁边一直目视前方的东方泽,这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居然笑了——果然是在开他玩笑。只是他的眼神带着青春亮亮的底色,透出一股调皮的孩子气,尽管方天龙还没看清便一闪即逝,心却被莫名地触动,好一阵都不能平静。
两人来到那家西餐厅,仍然坐上次那个安静又雅致的位置。
点菜后服务生先上红酒,东方泽礼貌地回绝:“抱歉,我开车,你随意。”
方天龙也不勉强他,举杯示意,自己啜了一口道:“你平时喜欢喝什么酒?改天我们约在晚上,一起品鉴一下,让我试试你的酒量。”
这话透出一种朋友间的随意,方天龙不着痕迹地观察东方泽的反应。
东方泽没反应,平淡地一笑,甚至没有回答。
方天龙有些好奇,在许多场合他曾见识过东方泽的风采,当真是博识雄辨、气势慑人,但这两次私下里接触,却发现他并不是那么口若悬河,甚至有时候好像不太善于表达自己,这种公私场合下的差异倒蛮有趣。
于是,他试探着问:“你在家里行几?”
东方泽随口答:“行二。”说完,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方天龙目光中带出温暖的笑意:“我来猜一下:你有一位哥哥吧?”
东方泽脸色微变,转向窗外,半晌道:“是。”
☆、30.不必道歉
方天龙本想说自己是如何推断出来的,但察觉这应该也是他不愿提及的话题,于是一带而过道:“我呢,有四个弟弟,却没有一个哥哥,所以一直很羡慕那些有哥哥的人。不过,想到我的弟弟们可以不用有我这样的遗憾,也就作罢,算是牺牲一回。”
东方泽转回脸,有些诧异道:“你有这么多弟弟?”
方天龙郑重点头:“是呀!所以,从小我就是他们的坚强后盾,每次在外面惹祸,他们的口头禅就是‘你等着!我回去找我大哥,我大哥打人特厉害,我让他来收拾你。’于是每次回家,我都被一群家长告到我爸那里,其实我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负责收尾挨训。”
东方泽被他逗笑了:“你弟弟一定特别佩服你。”
方天龙笑着摇头:“这些小家伙都势利得很,上学时个个拽得跟六世祖似的,下学时贪玩,车子都快走了他们还不出来,每次都得我在那边安抚司机‘再等等、再等等’。他们满头大汗赶来的时候,个个都要跳到我身边撞我一下以示谢意,就那一会儿,还算有点良心。”
东方泽面带微笑,虽然没说话,他的眼神表明,他听得很专注。
方天龙不禁好奇:他为什么对这些幼年儿时的生活琐事这般感兴趣?
方天龙不动声色,越发说得细致生动:“不过,家里男孩子多就比较闹,用我妈妈的话讲,只要一个醒过来,这房子就没半分钟消停。所以,只要不下暴雨、不刮台风,她就把我们都轰到外面院子里玩。
那时候我们五个基本是院子里的土著,一年四季我们都驻扎在外面,成天在院子里疯。小的时候还上树下河,长大后觉得这些没有技术含量,就组队踢球,研究技术和阵法,感觉自己特专业。不想在社区和学校里踢出了名头,居然赢得一个江湖名号——人称‘方家五虎队’。”
东方泽专注地倾听着,方天龙适时打住,装作才想起的样子:“对了,要不要看看我们五虎队的相片?我手机里应该还有,我帮你找找。”
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低头划动着屏幕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