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岚头也不抬，“长得最显眼的那个。”

过了会，门铃声响起，文岚嘀咕道：“这么快？”

门一开，钟九离便抱着宋辞走了进去，他问道：“房间。”

文岚瞥了他怀里的宋辞一眼，面色惨白气息全无，当真是死了，她心里咯噔了一声，然而面上不显，她又看了眼钟九离阴沉的面容，不动声色的走在前面带着路。

钟九离小心翼翼的将宋辞放置在床上，问道：“医生什么时候来？”

文岚道：“应该快了，他就住着附近。”顿了一下，她问：“小猫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钟九离俯身，将宋辞身上带血的衣服解下，被血液浸染的衣服紧紧贴合着伤口处，钟九离指尖微微发颤，他道：“打盆水来。”

文岚依言去了卫生间，接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

然而一想到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宋辞，文岚心又一软，又想到了十几年的顾卿。

他们娘俩也不知道什么运气，喜欢的人都是早死的命。

文岚打了盆温水过来，钟九离拧干毛巾，仔细而温柔的将宋辞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这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两人同时看去，文岚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小猫和医生，文岚侧过身，让两人走了进来，好奇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小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门口哪有人啊，连个鬼影都没有。”随后，她看了眼医生，道：“你身体不舒服？”顿了下，她小声嘀咕道：“那你还是找兽医快点。”

那医生扶着眼镜，笑笑道：“我就是兽医。”

小猫楞了一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瞳仁都竖了起来，文岚拍了一下她的头，对着医生道：“人在屋里，你去看看吧。”

医生点点头，朝着卧室走去。

听说人已经到了，小猫好奇的跟过去看了一眼，随后摇着收不回去的尾巴晃悠着回来了。

难怪文岚要说他长得显眼，这幅模样想不显眼才难。

钟九离虽然在屋里，但时刻听着屋外的动静，医生前脚刚走进来，他便立刻起身，“麻烦你把他的伤口缝合一下。”略顿片刻，他低声道：“他怕痛，你缝的时候轻一点。”

医生点头，顺势朝着床上看去，却是怔住了。

——那床上躺着的，分明是个死人。

饶是文岚事先和他打过招呼，看到这一幕，那医生还是觉得有些惊悚，再配合这人刚才的话，“他怕痛，你缝的时候轻一点”简直就是恐怖片再现。

那医生吞了吞口水，拿着工具上前，战战兢兢的替宋辞缝合起伤口来。

缝完最后一针，医生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叮嘱道：“这期间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辣的腥的刺激伤口的东西也都尽量不要吃——”说到这，那医生声音一顿，才想起这是个死人，他顿时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抻着脖子继续道：“半，半个月后我来给他拆线。”

钟九离冷冷的声音响起，“谢谢医生。”

那医生那里还敢说什么，收拾东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文岚听到动静回头看他，问道：“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文岚也自知问了个蠢问题，她起身将医生送到门口。

送走医生后，文岚回到卧室，她看了眼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宋辞，随后视线挪到了钟九离身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钟九离平铺直诉的将事情的始末重复了一遍，包括宋辞身世的秘密，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钟九离的语气平淡而冷静，将所有情绪和波动都掩藏了起来，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空洞得仿佛一个不存在于世的人。

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可文岚分明看见了他身上那股巨大的被压抑住的悲怆，她仿佛听见顾卿在她耳边哀求，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这时，钟九离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他问：“东西呢？”

文岚猛地回过神，她抬起头看向钟九离，平日伶俐的嘴此刻像贝壳一般紧紧扣住。

半响，她神色复杂的开了口：“如果还是救不活他你要怎么办？”

钟九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那就再找别的办法。”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