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方云宫。
润玉脊背挺直,跪在天地面前,“请父帝收回成命。”
太微面无悲喜,淡淡的望着润玉,“你不知避一避嫌吗。”
润玉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依旧清冷,“世无可避。”
天帝自上而下看着润玉,“旭凤倒台,你最受益。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若润玉说没有,父帝会相信吗?若润玉说有,父帝又当如何?千万年来,何时真正有润玉辩白的机会?我自身正,不论是非,全凭父帝裁断。”润云双目望着天帝,广袖一甩,跪拜了下去。
润玉从来温顺,极少悖逆之言,今日言辞竟如此冲撞,太微皱了眉头,“你是在暗示我对你不公?”
“父帝,儿臣绝无此意。”润玉抬起头,微微仰视着端坐在上的帝王,“何为公道?润玉以为,公道,便是父帝。”
天帝不发一言的看着润玉。
“今日众仙不过是听了开头一句疯言疯语,便有疑惑,也不必理会。不过贩夫走卒,还无权置喙我天家之事。”
太微眯了眯眼睛。
“但若此时削去旭凤神籍,等于生生将这疑惑坐实。不仅我天家蒙羞,为人诟病;更动摇父帝千秋基业,天界根本。若天界动荡,魔界又岂可善罢甘休?到时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岂非彻底毁了父帝苦心孤诣换来的和平?”
太微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你先起来吧。”
“谢父帝。”
“依你看,该当如何?”
润玉思量片刻,脖颈立了起来,朗声道,“其一,废止谣言,严格宫规,反有造谣生事者立刻贬下凡去,永不录仙;其二,拨乱反正,举凡不明之事,人云亦云反成害,不若索性将此事讲开,火神旭凤乃受人陷害;其三,调兵遣将,暗中屯兵忘川,密切注意魔界动向,谨防他们借此叛乱。”
太微赞许的望着润玉,“全部准奏。从前只知你谦和豁达,温良顺从,却不知你临危决断,颇有将帅之才。而今旭凤需要避险,便将他执掌的五方天将交由你吧。”
能保下旭凤便好,至于其他,徐徐图之。
润玉再拜,“儿臣领命。”
燎原君仍然是柱子一样立在内殿门外,见润玉前来,上前行礼,“大殿下——”
“旭凤呢?”
“殿下将自己关在屋里。”
润玉轻声叹息,“劳烦燎原君进去通传一声。”
燎原君径直推开了门,躬身道,“我们殿下吩咐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大殿下来,直接请进。”
润玉点点头,迈步踏入内殿。
一向灯火通明的栖梧宫整个房间暗沉沉的,让人莫名的压抑。
旭凤倚靠在房间一角,不知在想什么。
润玉缓缓走过去,看了他一会儿,与他一起席地而坐。
旭凤似乎早知他要来,也不惊讶,淡淡道,“怎样。”
润玉拍了拍手,将旭凤滑落胸前的头发理顺到背后,轻轻一笑,“我捡了便宜。你的五方天将府归我了。”
旭凤勉强牵了牵嘴角,“你费了不少唇舌吧。我以为父帝至少会寻个理由把我贬下界去。”话才出口,旭凤便忽然意识到,父帝已经不再是他的父帝了。
只是旭凤恐怕没想到,天帝颜面尽失,怒不可遏,雷霆之怒竟是要削去火神神职。
更重要的是,旭凤的生父偏偏是那雄踞一方的魔尊。这便等于在天帝的心中生生扎进去一根钉子。
“你与父帝父子情深,多年鞠养怎会说变就变。”
旭凤垂下了眼睛,“如今我已不再是他的儿子。我是母神和……”
润玉握住旭凤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怎么这么凉?”
旭凤把手抽了回来,自己搓了搓,“无妨。”
润玉看了看他,轻声道,“旭凤,你便是魔尊的儿子又如何呢?天帝乃一方霸主,魔尊何尝不是一代枭雄?”
旭凤抬起眼睛望着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