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着紧张和骇然的惊呼声响起,凌珣抬头望去,却见岳骁那惊慌失措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凌珣被岳骁护在了身下。耳边,是书架轰然倒塌的声音。眼前,是岳骁那双微微上挑的细长眉眼。唇上,是陌生的温度与触感。
凌珣瞪大了眼睛,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急促又紧张的呼吸声在两人周身缠绕,“怦怦怦”的心跳如鼓如雷。凌珣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的可以,因为一向怕冷的自己居然全身都在发烫,甚至冒了汗!他也知道,岳骁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比自己还要高的温度。
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岳骁的唇离开了凌珣的唇。呆呆的凌珣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那温度离开后,自己有些失落。
“骁儿!珣儿!”公孙默的疾呼惊醒了俩人,凌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架倒了,岳骁为了救他当了肉盾。
一本书“砰”地砸在岳骁脑袋上,岳骁“哎呀”了一声,看着凌珣水润的大眼道:“夫子,我们在这里,我被书架压住了动不了!”
好几人上前把那厚重的书架搬起来,又有几人上前把岳骁和凌珣扶了起来,送到椅子上坐着。
公孙默一手牵着一个,担心地问道:“怎么样?砸到哪儿啦?”问完后不等他们回答,又冲着门外喊:“还不快去请大夫!派人去通知岳将军和凌大人!”
“老师!”惊醒过来的凌珣忙拉着公孙默的手,带着哭声道:“岳骁哥被书架砸了!他都是为了救我才......”
“小珣......嘶!”岳骁刚想伸手去摸摸凌珣的脑袋安慰他自己没事,可是一动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痛,特别是后背,简直就像是被一个大铁锤捶了无数下的感觉,痛到散架了!
“别动别动!”公孙默忙按住岳骁,“可能是伤着筋骨了,可千万别动!都怪夫子我,忘了告诉你们藏书阁里有好几个架子被白蚁给蛀了要小心。”
岳骁看向那倒下的书架,果然,架子腿上一片粉末,还有好几只苍茫逃窜的白蚁。难怪凌珣轻轻撞了一下书架,书架就倒了呢!
凌珣泪汪汪地看着岳骁,已经把刚才那个意外的吻忘了个干净,眼下只有内疚和感激。他不知道岳骁会为了他去挡那书架,那书架一看就知道又沉又重,被砸一下一定痛死了!
“别胡思乱想。”岳骁痛得坐立不安,心里却因为凌珣那声“岳骁哥”而乐开了花,吸着气安慰凌珣道:“你那小身板如果被书架砸一下非死即残,哥我皮粗肉厚,顶多痛两天。如果被我爹娘知道我对你见死不救,一定会挨家法的。”
凌珣一听,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这什么人啊?都伤成这样了也不忘打击报复。
“喂喂,小珣,你别哭啊!我真不疼!别哭别哭......”岳骁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凌珣哭。可是他现在又动不得,一动就痛得呲牙咧嘴。小时候凌珣和岳骁天天打架从来没哭过,可是自从那次差点害得他溺水之后,岳骁就怕凌珣哭。非常怕,因为他一哭,自己的心脏就难受,痛的难受。
公孙默死死按着想去安慰凌珣的岳骁,看着这俩冤家又是好气又是欣慰,虽然他们从小斗到大,可那感情却被谁都好。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这样的。
凌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的岳骁心疼之余又觉得好笑。
这时,一双温柔的大手伸过来,手中拿着带着柔软的锦帕,轻轻的给凌珣擦着脸,那帕子上有很好闻的檀香味。
凌珣转头望去,一双泪眼朦胧,不明所以地看着来人。岳骁皱着眉头,也看着那人,眼中带着不明显的敌意。
公孙默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地为俩人介绍:“骁儿、珣儿,这位是惠王。”就是因为惠王提出想参观一下媲美皇家书阁的藏书阁,公孙默才能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及时赶到书阁。
凌珣和岳骁都没有心情去理会来人的身份了,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行礼。
惠王身边的侍从刚要出声,就被惠王举手制止了。微笑着为凌珣擦掉脸上的眼泪,温和地说:“我们小时候见过面的,记得吗?九年前,重阳之时,父皇曾带着我们去日照山登高。你们俩当时只有四岁,还在父皇怀里打作了一团。”
年轻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怀念,十七岁的惠王朱怀德一向温文儒雅。
“哦......”凌珣无意义地张了张嘴发出声音,事实上他只记得自己被岳骁咬的很惨,因为肩膀上那牙印至今未消。至于其他人......就连皇上他都忘了长什么样了,更何况是当年的三皇子?
岳骁可没凌珣那么给面子,黑着脸直接了当地说:“忘了。”眼睛紧紧盯着朱怀德那只还在凌珣脸上流连的手,心里有一种想把那爪子给剁了的冲动!
“小珣!岳骁!”收到消息的朱怀礼急冲冲赶了过来,也顾不得朱怀德在场,挤到他身前捧着凌珣的小脸猛看,着急道:“你哪里摔坏了啊?哪里痛?大夫来了没有啊?”
“我、我没事,不是我......”凌珣抽抽噎噎地说。
朱怀礼一愕,问:“那你哭什么?”
“岳骁哥他救了我,被砸坏了......”凌珣指着岳骁,眼看又要哭了。
“唉!”朱怀礼真是被这两个人打败了,平时老爱打架,一出了事比谁都紧张对方。毫不犹豫推开凌珣,朱怀礼跑到岳骁跟前,担心地问道:“岳骁,哪里痛?没事吧?”
“背痛。”岳骁艰难地蹦出两个字,这下他可不是闹脾气什么的,是因为真的很痛,痛到说不出话来了。
“你脸色很难看啊!”朱怀礼越发的担心,抬头问公孙默:“夫子,岳将军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公孙默扶着岳骁,满眼担忧,岳骁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
“夫子,”岳骁忽然哑声道,脸色发青,“我好像......”话还没说完,岳骁直挺挺地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岳骁!”公孙默和朱怀礼惊慌地把人扶住,凌珣吓的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旁的朱怀德连忙安慰着哭断气的凌珣,一边命自己的侍从进宫去请太医。
霎时,众人乱作一团。
短暂的温馨
晕迷了一个晚上的岳骁在第二天醒来,就看到凌珣趴在他身边睡着,红润的菱唇一张一翕,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岳骁定定地看着眼前那张越长越招人的脸好久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也是趴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