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采访上被问到中国队这次的战术时,四位战术大师都不约而同地隐秘一笑。
地图的特殊性决定了对治疗量的最大利用——对此霸图那位几乎从不出错的牧师最有发言权。百花缭乱转火救援索克萨尔时,生灵灭的操纵者也算出了对方的狂剑即将到达血气唤醒的触发线,DOT对狂剑造成的伤害、血气唤醒加嗜血奋战的反噬效果,以及他接下来将要造成的伤害,数种可能叠加,他选择了暂退一步,让对方先帮他们消耗一下自己的血量。而一切的开始自然源于索克萨尔装作被命中了的那个束缚术,蓝雨的战术大师惯擅引导错误捕捉机会——而早在看到这张地图的说明之时,叶修便决定放弃惯常的集火,配合双方必争的DOT对敌方的伤害,采用开场各个拉低血线,最后聚拢一气击破的方式。
而诅咒范围大又有减速效果,并且能附加持续掉血的幽魂缠绕自然是最保险的选择。
“那黄少天选手呢?为什么要选在那时候转火?”国内派来做专访的电竞之家记者如此问着。
“那还用说吗我和队长打配合多久了。他到底有没有中技能我看得出来啊——看到队长装样子我就等着啦,那个术士一被放空就吟唱这抓紧时间的意识是很好啊,但是他抓机会的时段太心急啦,也看看身后嘛我也等着抓他的空子呢?所以说他们还是年轻啊,突袭和机会主义都不是这么玩的……”黄少天选手以一长串的连珠炮成功完成了回答问题和嘲讽两个任务。
那天在荣耀两个大字在全息投影的屏幕上跃动而出,上方招展五星红旗之时,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刹那间一片烈火海洋。
那些亲手缔造了荣耀的人并肩站在冠军领奖台上,接受那象征无上骄傲的勋章。
每个人的眸中都跳动着一般无二的喜悦,叶修的烟刚摸出来就被方锐一把抢走,气功师一下子就躲到张新杰身后去:“一个星期戒烟也是戒啊老叶!”
“靠。”中国队的领队愤愤地骂了一声,顺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也扔给了如同纪检委员会会长的张新杰。
喻文州正说着什么的时候,抬头就看见德国队的那两位选手带着翻译正向这边走来。
黄少天也看见了,于是他们两个一起迎了上去。
“在离开这里之前,Anton和Leon希望能和你们两个来一次单独的较量。”
双方的翻译交流后这么说着。
蓝雨的剑与诅咒对视一眼。
“随时恭候。”喻文州笑着说。
总之不管中间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这个夏天总算毫无遗憾的结束了。
而后面还有许多个夏天亟待开始。
第七十九章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喝多了。
平日里都是一群滴酒不沾的电竞选手,这下子高兴起来简直就有了点昏天黑地的味道。就连张新杰都扛不过,被逼着喝了两口。而这群国家队选手,虽然有的比起一杯倒的领队好点,但是也只是好上那么丁点——
心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砰通砰通地跳,随时都准备拱开胸口挣出来。总觉得现在的心情不光是高兴那么简单,可是又找不出来别的言语概括。微博上的庆功与欢呼刷了铺天盖地,而对此每个人都有回应,不约而同的也都是那句谢谢,我们赢了。
这是至高的荣耀。
这是无上的光辉。
黄少天最后是被喻文州半架着回房的,国家队的队长自己脚也不太稳,两个人挨挨挤挤踉踉跄跄一路把自己塞进电梯,电梯里没别的人,黄少天把额头压在他颈窝里磨磨蹭蹭,时不时地低声叫一句队长,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笑,简直不知道是醉意占得多些,还是别的什么占得多些。
喻文州搂着他——监控看到也无所谓,难道谁家队长还不能关爱一下喝醉了的队友?心里的波荡到现在也没平静下来,反而被酒催得更汹涌了些。黄少天闹了一下,似乎就闹累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眼神都是懵的,偶尔还打一两个小酒嗝。
平时就觉得有点高的楼层在这时候简直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半醉的人拖着大半醉的人往外走,认准房间刷房卡,进门接吻一气呵成,熟练得像是在心里彩排过不知道多少遍。
嘴唇在黑暗里融化出啧啧的水声,他们都喝过酒,口腔里辛辣的味道和滚烫的身体一般无二。今夜的喜悦是最好的催化剂,他们都拼了太久,就在这样的一片黑夜里,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剑火交鸣的声音。
“少天开心?”喻文州好不容易靠在墙上站稳,拇指抚着黄少天的脸侧笑声问着。
“开心啊。”黄少天的回答几乎没经过思考,他抱着喻文州的脖子,将他的队长更用力地压向墙壁,勉勉强强磨蹭着他们都已经半硬在队服裤子里的下身:“我——没想过不会赢。但是真的赢了,比想象中的还高兴。”
“我明白。”喻文州去吻他的耳垂。
然后黄少天忽然摸索起他的手,指尖的触觉似乎也被酒精烫坏了,碰到对方就勾起来一阵酥麻,他好不容易摸到喻文州的手指,从指根上捋下刚得的那枚冠军戒指来,又取了自己手上的那枚,摊在掌心笑嘻嘻地举给喻文州看。屋里没开灯,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反光,喻文州实在是分不清他掌心托着的东西和他的眼神到底哪个更亮。他把自己的手也交叠上去,两个人十指紧紧相扣,像是护着什么珍贵宝藏的姿态。他们又就着这个姿势接了个几乎把肺腔里的空气抽空的长吻,分开的时候黄少天笑起来:“队长给我戴。”
他的声音里还满是酒意,但这也不妨碍喻文州此时在脑内描摹他神采飞扬如蓝天白鸟的眉目。
他尝试着松开手,仿佛被汗水黏在一起的皮肤剥离时两个人都是微微一颤。戒指握得太久,已经在掌心压出印子。指尖轻轻触碰着戒指内侧,他找到自己的那枚,然后托起了黄少天的另一只手。
从进屋来就不敢开灯。
看不清的时候就已经神魂错乱,等到看清了——简直就都不要活了。
黄少天的指尖搔了搔他的指腹,那感觉就像是等不及似的。喻文州从有些抽空的神志里回过味来——他想真的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