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栾与叶里没抢拉链了,叶靖靠在门沿,三个人都没说话。甘岚戴上连衣帽,小脸隐在里头,像极邪教教徒,他说:“早恋?”然后就这么陷入沉思,叶靖和甘栾同时发话了,朝着嬉皮笑脸的叶里:“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甘栾问叶靖:“你要说什么?”叶靖微笑:“去客厅说吧,这里的空气太银灰。”
他们转场下楼,银灰的叶里阴魂不散,叶靖没多管他,说正事:“阿和说他中邪了。”甘栾:“啊?”甘岚的飞刀这么邪门?刚贴着甘栾坐下,甘岚又蹦起来:“你瞪我干嘛?”叶靖说:“中邪这个说法在曜城有别的意思。阿和是说,跑过来偷袭我们的,是高家那群没节操的假道士。拿钱办事,高家就是这么起来的。但是,人都在纪城中的邪,回去没办法讨说法。”被大佬割据的曜城,只要身上挂个正式的姓,大家各自遵道规走行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而形成一种封闭的稳定。但人人的根都长在城里,一旦出了城,好比植物割了根,就生死堪忧了。
“这事回到曜城反而难查,老头子绝对不会帮我。”叶靖看向甘栾:“当初我想问点甘家以前的事,老头子是这么答复我的,‘我把你生的健健康康,你就应该自己走路’。”这事甘栾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你家老头子跟我家老头子很像。”
某一瞬间,我们表情管理非常优秀的叶靖同志,似乎没能控制住眼白的比重:“能不像么?”究其真相,乃天知地知眼球知了。因为叶靖的笑,一贯是眯着眼睛的,谁也分不清他是冷笑还是热笑。
银灰的叶里凑到甘岚边上坐了:“没我你们还是不行啊。”
叶靖问甘岚:“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甘岚摇摇头:“我只记得甘栾骂了我一晚上说我糟蹋……”
甘栾:“停!”
“糟蹋?羞辱?玷污?”叶里捂着嘴:“天啊……”
叶靖赐他一记栗子:“在说正事,收起你的犯罪思想。”
“好吧好吧。”叶里缩着脖子躲开了:“我跟你们说说那几只鸟人的近况吧。甘显,有远走高飞的想法,我让我爸公司的人拖住了。甘娴没有请动高老板的路子。甘栩,她什么都没做,怎么说呢……我觉得不协调。然后让我说说甘绪。”叶里整整领口,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她想查甘岚的病史。你说她是不是……第一步,把甘岚送进精神病院,第二步,就是甘栾了。”
甘栾站起来,叶里直往后缩:“我没胡扯这件事的确是有可行性的……”
“等等。”甘栾陷入回忆:“死的人……丧失行动力的人……”他转向叶靖:“甘骁死的那天,你是这么说的吧。”
“死人自然是退出了。死的人,消失的人,睡着的人,丧失行动力的人——都一样。”
叶靖:“哎呀。”
甘栾踢过去一只拖鞋:“叫你装逼,我跟甘岚是不用死了,只要一个残废一个精神病就好了!”
甘栾心中冷笑,下意识看了眼被拟定为“精神病”的甘岚,这人正低头,上上下下拖着拉链玩,锁骨若隐若现。这颗菜本来就精神失常,但想让他残废……哼。
难道要害他……性无能?
……
……
……
卧槽,中风、脑死、断手腿都可行,但为什么他非要先想到性无能?!
性无能又不能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不对!性无能是怎么冒出来的才是关键吧!甘栾忽然很想打开头颅,往里灌点消毒液。跟这三个奇葩——特别是叶里——待多了,连大脑机能都会丧失节操!赶快回来啊!他纯洁的心灵!
“也不一定是甘绪。”叶靖抖掉飞来横鞋:“不是还有你们推测的第三人么。”
一时又安静下来,大家各怀心思,像一坛温煮的酒,醇香漫漫,而酒静伏,内容深深酝在坛底。
甘栾在想昨晚。昨晚,浓雾下,甘岚那张不完整的脸,血与泪浑浊不堪:“魔王不会放过我。”但走出浓雾后,他又说:“我还有另一个我。”浑身浴血,笑意森然,无辜眼瞳布满血意。可一旦再次醒来,他又没有了记忆,和医院那晚一样。
此时太安静。因为太安静,银灰的叶里又想犯罪:“甘岚,你还没有给我答复,要跟我早恋吗。”
叶靖说:“甘岚,与其和叶里凑合,你不如去小学找个,我想小学生的恋爱感情可能会比叶里的真挚点。”
甘栾更毒:“养狗不就好了。”
“你们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有真心?甘岚!我真心想跟你好的啊!”
甘岚抓起叶里,与其革命式握手:“我们不是很好吗?”
叶里……叶里呢?叶里吐血而亡。
后来,叶靖拖着叶里出门买晚饭去了。只是同时和几个人谈话而已,甘栾却像刚马拉松回来,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甘岚也陷进小沙发,菜叶子怏怏,双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卷心菜。你不会,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和叶里……谈恋爱?你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