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在平常人眼里就是个小数字,在艺人、特别是模特圈里就是个要开始准备退休的年纪了。很多模特出名都在二十岁之前,其中的幸运儿会迎来不到十年的巅峰时刻,然后就要面对转型——在中国模特界被大众广为关注的时间还不长,也正因如此对模特寿命会更宽容一点。这份宽容会随着市场竞争逐渐消退,白许鸣告诫自己必须要抓紧把握。
他回到家里,蒙蒙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听见了开门声就像一只发现惊喜的小鹿,活泼的跳进了他怀里,老陈拿着毛巾在后面追她,嘴里喋喋不休的训话。
“小祖宗,又跑哪里去?擦个头发能要你命啊?”
蒙蒙仰视着白许鸣,眼里亮晶晶的,像两颗黑宝石。她的嘴巴翘得很高,像是在表示不满,脸上又笑的很高兴,表情虽然矛盾但是可爱。
“鸣鸣哥哥,你又这么晚才回来……”
老陈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你这丫头能不能懂事了?鸣鸣哥哥是去上班了又不是去玩了。”他讲到‘鸣鸣哥哥’四个字的时候特地模仿了蒙蒙拖长音的声调,一下子把小丫头惹火了。
“爸爸你睡觉去行不行?别老粘着我,你是寄生虫吗。”
她上午刚学会了这个新词,这会儿就已经能活学活用了。
老陈没想到自己如山的父爱不仅没换来一点感恩反而招致恶语,心中一阵苦涩,便把毛巾甩到了白许鸣头上,气呼呼的说:
“我不管她了,你给她擦头吧。”
白许鸣从头上摘下毛巾,蹲了下来。他把毛巾搭在蒙蒙头上轻轻的揉搓:“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老师还通知我下周一做国旗下讲话呢。”
“真的?”
“真的。”
白许鸣笑了笑,虽然有点疲惫有点想睡,但他心里很高兴。
那天回家,他和老陈把可以转回国际部的好消息告诉了蒙蒙。俩人都以为蒙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转班,结果出乎意料,蒙蒙选择了呆在原来的班级。
对于这个答案,老陈十分不解,他认为蒙蒙这是脑子瓦特了。白许鸣则担心会不会是蒙蒙有自卑心理。
显然,他们对蒙蒙的了解不算透彻。就像很多平日里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孩子的家长,他们的全部用心都放在了表面的吃穿冷暖,对孩子内心的想法却关注甚少。
蒙蒙比他们想象的坚强多了。
她理由很简单,她不想以一个看似胜利者其实是失败者的姿态离开。在这个残酷的班级里,她倍受欺负,转班虽然是个很好的机会,但对她来说这就是逃避,她无法心甘情愿的走掉,因为自尊心难以接受离开后班里这些人背后的冷嘲热讽。
她就是要直面还击这些坏家伙,就算走也要等能潇洒离开的那天。
不过这些话她没法对老陈讲,对方肯定会说他孩子气。于是她只好找了个俗气的借口——舍不得。她自己都觉得假惺惺,这些同学有什么舍不得的。
幸运的是,自从赵、郭二位同学转学后她在班里的地位明显提升,甚至连老师都对她重视起来,把她的座位调到了第一排。
“对了,敖叔叔今天来过了,他送了我一盒拼图——只有三十六块!太小瞧人了!”
敖叔叔就是敖旭。白许鸣百般阻挠也没能阻止的了这两位见面,短短一星期,二位已经发展成了忘年交——他是真没看出来敖旭这么喜欢小孩子。为了让他安心,敖旭特意以神格起誓绝不会伤陈奕蒙分毫。他起誓时嘴里念的全是龙咒,白许鸣什么都听不懂,只觉得他很像是偏远地区跳大神的巫师,架势在,但不可信。
快速地洗了个澡,连头都没来得及擦白许鸣就像死狗一样倒在了床上。他困的要命,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猛地睁开,确认了一遍闹钟是不是定好了。
十分钟后,敖旭出现在了房间里。蓝色的荧光流体随着他的出现覆盖了整个房间,白许鸣知道他来了,但他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这一个星期敖旭总是在半夜里出现,赶也赶不走,从前两天坐在地上到这两天有幸上床。他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的磨着白许鸣暴躁的脾气。
当然,白许鸣也不是这么不坚定的人,只是通过对比试验他发现跟敖旭睡在一起他的睡眠质量会明显提高,最重要的是早上起床变得不再痛苦了。
再者说,敖旭怎么看都是个帅哥,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让他帮着暖暖床怎么也是自家占了便宜。
第二天一早,白许鸣赶在闹钟响起之前的一分钟自然醒来,敖旭已经不在了。他拿起手机想查看天气,没想到姜淼斯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接到工作,尽早来。
算了我来接你,七天你家楼下见。
留言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多,白许鸣紧张兴奋之余也不得不感慨姜淼斯真是敬业。
白许鸣小声且快速的洗漱完毕,拿了东西赶在六点五十分就下楼了,他原本是想给姜淼斯留个好印象,没想到那辆黑色的奥迪Q7已经停在楼下了。
他赶紧跑了过去,一开门敖旭正坐在后座手里举着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甜丝丝的朝他笑:
“先吃点东西吧,刚出锅的,来。”
油条炸成了华丽的深金色,外酥里韧,豆浆光闻味那香气就知道是现磨的。整个车里弥漫着早餐铺子的味道,姜淼斯孤独的坐在驾驶位,无人问津。
他一夜没睡,此时又饿又困。面对老板如此不人道的行为,他也不敢多嘴一句,只好冲着白许鸣可怜的叫嚣:“豆浆只能喝无糖的!无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