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正对着ipad的屏幕,屏幕里面是一个搞怪的男孩子,一个18岁左右的十分精致的男孩,在表情十分夸张的给寂然讲自己大学的趣事。“小寂然啊,你都不知道,她当时就这样”男孩做出一个搔首弄姿的动作,“就这样的动作,然后脸扬起来,对我说话”男孩又把脸扬起来,眼神俯视着屏幕,说了一句,我看上你了,我要追求你。男孩说完,立刻绷不住表情,笑的前仰后合,寂然看着,也笑眯了大大的狐狸眼,眉眼弯弯,牙齿编贝般洁白可爱,像是一只雪白的呆呆的狐狸幼崽。
何镜崽镜头另一方也特别开心,一片其乐融融。然后就听到一声熟悉又惹人厌烦的声音“寂然在做什么呢?”,又是那哥左佑然,整天像个见缝插针的老妈子一样。果不其然,左佑然把ipad拿了过去。
“哥,你看镜哥,在给我讲和同学的趣事呢。”寂然笑眯眯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有多开心。
“现在我正好找何镜有点事情谈,你先去睡吧。”佑然看了看时间,快10:00了,就让寂然躺在床上躺好,把被子给她盖上,摸了摸寂然的头发,“乖。”
寂然抓住他的手,“哥哥,爸爸呢?好久没回家了,也没有打电话给我。”寂然的语气有些担心。
佑然反手又握住寂然的手,现在寂然已经15岁了,但手小小的,自己的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裹住。他磨莎着寂然的皮肤安慰他“别怕,什么事都没有,公司最近在上升期,事情比较多。”左佑然说着,却没有看寂然的眼睛,只是温柔的哄他躺下,自己拿了ipad出去。
何镜看着突然关掉的视频聊天,心中正觉的憋闷郁气难发,就又收到了视频邀请,打开就看到了自己最厌烦的一张脸。并不是说这张脸丑陋,恰恰相反,这张脸相信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说不好看,眉目如画,眼神深邃。
“寂然呢?怎么是你?”何镜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好,脸色也显而易见的厌烦。
“何少爷,我记得上次我劝告过你,少和寂然来往,你好像并没有怎么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左佑然平淡无比的看着对面似乎更加愤怒的写意风流的公子哥,神色不动。
“左佑然,你真是忘了你的身份了。虽然现在站起来看人,但本质上还是一条狗。”何镜平日里绝对是一个风流多情、倜傥大气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左佑然就来气,仿佛是天生的不对盘,有种本能的你死我亡、不能共存的敌意。
何镜相信,这敌意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左佑然看起来对人对事都是清清淡淡、不卑不亢、行止有度,但他内里深沉,对自己尤其的反感,何镜对此心知肚明,但左佑然面上做的圆滑,没什么举止可咎。
左佑然听着何镜的话,反而罕见的笑了,对他说的话没有做任何反驳,何镜又凑近屏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你肮脏的想法吧,就凭你,也配?”
左佑然还是神色不变,最后又提醒了一句便挂了视频“何公子,还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无可动摇。何家那么好一块地方,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想着分一杯羹。”
放下视频,何镜神色颇为难看的打电话给何夫人,两人聊了没几句,何镜的神色更是颇为骇人。
左佑然已经完成了大学的学业,这是最后一天要去学校参加谢师宴,几次推脱无果,就千叮咛万嘱托的让寂然乖乖呆在家里,还让保姆看好了他,才开车去了远在市中心的当地最好的大学。
“佑然,你可总算来了,我们等的好苦啊。当然,尤其是”一个颇为爽朗的男孩子上来就攀住左佑然的肩膀,朝他喜感的挑了挑眉,又朝着一侧刚走出来的长腿纤腰、烈焰红唇的大美女眨了眨眼,“尤其是我们不可仰视的校花。”
说着,武阳把左佑然往董大小姐董君均的方向推了一下,看起来颇为瘦削、长身玉立的左佑然稳稳的转了个身,武阳自己就往一袭红裙的董君均的方向倒了过去。左佑然连忙拉了一下董君均,女孩子便倒在他的怀里,立时刚刚还颇为高岭之花不可侵犯的神色,添了一抹醉人的娇羞。
“武阳,你小心点,君均穿着高跟鞋,万一被撞一下,很容易受伤的。”左佑然颇为指责的看着武阳,武阳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贱兮兮的道歉,“哎呀,这不是有你呢吗,哪能让我们大美女君均受伤。”
董君均羞红了脸,推了武阳一下,颇有些羞意的率先转身走进包间。
武阳用手臂顶了顶左佑然,朝他挤眉弄眼,“我们校花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追了你多少年,你说说,这都要毕业了,你还不准备表示表示?”
左佑然嘴角带笑的撇了他一眼,也跟上众人走了进去,“君均是个好女孩,现在的时机是一定要抓住的。”
武阳看着左佑然一身合体的休闲装,那大长腿倒三角的身材,再加上绝对不输一线男星的脸撇了撇嘴,“也就是你了,吊了我们校花这么多年,人家还痴心不悔。不过,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包间是夜色最顶级的包间,毕竟左佑然这一班同学个个非富即贵,就连看起来一副死宅模样、大大咧咧天然去雕饰的武阳都是地产大亨的儿子。
左佑然挑了一个人少的位置,刚一坐下董君均就挪到了他旁边,众人就善意的哄笑起来。左佑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血腥玛丽,体贴的给董君均调了一杯长岛冰茶后,就端着自己的酒,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微微带着笑意的看着众人笑闹。
或许是包间昏暗暧昧的灯光迷了眼,或许是口中醇香的冰茶熏醉了脑,董君均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酸涩无比又深情如许。她颇有些放纵自己的凑上去靠在他的肩上,就看见那个她放在心里许多年的王子,朝她温柔的一笑。
董君均只觉得酒意更深更深的侵占住全部思绪,晕晕眩眩,不知今夕何夕,像为神抵膜拜祭奠一样毫无犹豫、满心快乐的奉献自己。她吻上年轻男人的脖颈,并没有被推开。
左佑然在董君均靠过来的时候,笑意越发的深邃,看过去只觉得满含情意,也许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毫无波动,甚至颇有点反感。等董君均泛着花香的身体凑上来,一抹濡湿泛着微微的凉意,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她,反而爱怜的紧拥,就想是拥着那个贪恋无比又不敢企及的人一样。
左佑然又猛的干掉杯中的酒,只觉得轻飘飘的,周遭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些嘈杂的、沉重无比的、禁忌的一切一切都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稀薄、直至消失不见。耳中所闻的只有越发急促的呼吸声,手中所感的也是触感美好的肌肤,目之所见是模糊精美的轮廓。
左佑然只觉得自己从那模糊不清的轮廓中看到了自己放在心尖的少年,他是那样纯粹无垢、纤白如玉,不可染指。而现在他就在自己怀里,触手可及,为所欲为。
迷迷糊糊的,董君均拉着左佑然往会所房间的方向走去。
众人都在嬉笑玩闹,只有武阳看见这一切,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他跟出去,叫了一个服务员耳语了几句,服务员点点头立刻跟上离开的两人。武阳十分满意的回到包间,用手机编辑了一个短信,看着提示发送成功,脸上的笑意更真实了些。
董君均扶着左佑然,跌跌撞撞的开了房间,刚刚关好门,一股清新好闻的年轻男人气息铺面而来,她被深深的拥住,被万分怜惜的亲吻嘴角。董君均迷醉的迎上去,想吻住男人的薄唇,就被男人拉着倒在了柔软的床上,男人撑着手在她上方,那样的看着她,带着她想都不敢想的深情和执念。
左佑然温柔的抚摸董君均的脸,就看到自己的少年对自己缓缓的绽放出柔美的笑容,迷醉的拥住自己。他只觉得自己有些颤抖,这样的美梦,美好成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真实。那个少年每天亲密的喊自己哥哥,对每个人都如斯的坦诚相待,对父亲、对自己、甚至对何镜都是全然的信任。他是那样的干净,干净到欲念于他就是一种罪恶。
一种自己丝毫不敢表露出来的罪恶。
可是又能怎么办,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人前显贵无比,人后卑躬屈膝。左家的大少爷,龙章凤姿,天纵英才,没有人不这样夸自己,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他渴求的、企盼的,一点都没有得到。他所有的,永远都是空想。
这样的自己,像在黑暗里爬行的老鼠,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呢?他这样问自己。我每一步都做的这样好,这样完美,父亲他不能给自己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奖励吗?他还记得一天晚上,自己在寂然睡着后,默默的看他。父亲出现在身后,颇有深意的对他说了一番话,那句话,他每个字都无数次在心里面咀嚼,一个停顿,一个读音都碾碎了吞下去。
父亲对他说,不该想的人永远不要惦记,我能把一个左佑然扶持起来,就能扶持千千万万个,不要有不能有的贪心。
☆、小世界二·8
有时候,我会觉得疲惫。那心间唯一的炽热,黑暗中仅有的纯白,我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去靠近、去维系。有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默默的守护就好了,不要想不该想的。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不能?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是我自己要深爱的,是我自己要全然付出的,是我自己一丝一毫不能洒脱放下的,对方从来没有要求过,一切都是我自己。——左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