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滚吧,人家秦公子为了救你受伤了还没喊疼呢。”姚初认真的给夏亦可包扎,撂都没撂柴文扉一眼。
“今天的文扉倒是和初见的时候不太一样。”夏亦可道。
“他呀,自诩是什么外向孤独症侯群。生人面前谈吐举止优雅非常君子端方如切如磋,熟人面前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沙皮无赖。也不知道他又是从哪本古书上看到的歪理。”萧玉栊抱着刚被姚大夫包好的手臂,穆清漪扶着他从书房走出来。“不过倒也贴切,你看他可不就是个不要脸的无赖嘛。”
“扑哧!”夏亦可笑道,“那我这一簪子倒是受的值了,不仅仅是花粉若醴还是生死之交了。”
“那可不,救命之恩,小弟可是铭记在心了,不过说好赠我一山的蓝铃花可不能作抵押。”柴文扉躺在阶梯上对着萧玉栊吐舌,然后伸出食指在夏亦可眼前左右晃动。“漪漪啊,我簪子又废了,你赶明儿买新的给我呗。”
穆清漪没好气道:“找你家的婆子妈子给你买去。”
“少爷,少夫人说不给我买,你打他,不然我不依的。”柴文扉看着穆清漪自进来就没说话,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睛死死的盯着萧玉栊的手臂,便耍宝的凑在萧玉栊旁边蹭来蹭去,害的穆清漪羞也不是走也不是,眼泪“唰”的就流出来了。“哭出来就好啦,真是,这么多年的情谊,大家还笑话你不成,憋在心里盒子不心疼我都心疼。”
“滚!哪儿来的哈巴狗,蹭来蹭去的恶心我。离我一腿远。”萧玉栊伸出腿示意着。
送走了穆太守和姚大夫一行,留下家丁丫头们收拾着书房,萧绻晞夫妇领着满心疑惑的三人在花厅坐下了,只留了画浅和泠兮在一旁伺候。
“真是福祸难料,好容易你来家做客,偏偏碰到这档子事儿,还让你受伤了,这让我怎么心安,往后也没脸见你父亲啊。”萧绻晞拉着夏亦可愧疚道。
“不妨事儿的,皮外伤而已,倒是让您见笑了。家父要是知道我没有帮上忙反倒添乱,还不得罚我呢,还请伯父能不告诉父亲,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夏亦可道。
“这孩子真是这样的懂事,让人心疼。来,先喝口茶压压惊。”萧夫人说着。
“你这包的这么扎实,断了?”柴文扉戳了戳萧玉栊包的蚕蛹一样的手臂,“啧啧,还打了个蝴蝶结,娘里娘气的。”
“还不是漪漪,其实就是皮外伤,为了让她安心,就任由着让她包成这样了。”萧玉栊一脸甜蜜。惹得柴文扉赶紧往夏亦可这边挪了挪位置。
自从萧绻晞把柴文扉抱回落叶庄,这些年过的也算是平平安安,加上落叶庄在黑白两道上也是略有名声,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事儿,这一波黑衣人来的诡异,好像是意有所指似的。略加思索,柴文扉问道:“舅舅,这么多年我们家没这么闹腾过,我看这些黑衣人不像是一般人,倒像是……”
“职业杀手。”夏亦可低着头,说道。
萧玉栊抱着手臂,分析道:“对!而且他们也不是要我们的命的样子。他们直奔书房,又翻了个乱七八糟,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画浅,你去准备点宵夜,泠兮,茶凉了,去烧壶热水来。”萧夫人见画浅和泠兮走了,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软匣放在桌上。“他们找的,就是这个。亦可以前也见过,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打开软匣,是一件小巧的白色里衣。
“这不是柴门小时候的里衣嘛?”萧玉栊纳闷。
萧夫人拔下发簪,说到:“表面上是一件里衣,实际上它是凤袍。亏的你娘针线好,才能做出这么精细的活儿。”她用簪子尖儿轻挑了几下,夹层再现。一块手掌大小的碎布,黑底红花笼罩了一层金纱,血红的细线绘制其上。
“我小时候穿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柴文扉简直想扔出名画《呐喊》做表情包。
萧绻晞说:“我也是有一次看你穿着里衣在雨中耍玩,发现有若隐若现的暗色,你舅妈让你脱下来摸了摸发现不对劲,才恍然大悟的。”
“哦,我记得那次。我说呢,那次之后您就说这是母亲的遗物要好好收藏,不给我穿了。”柴文扉了然。想了想举得不对劲,又惊讶道:“凤袍?难道天桥底下说书的说的都是真的?”要是真的,那还真是江湖中的扫地僧、隐于市的伙头僧,说书人突然就变得好高深。
夏亦可打趣:“柴将军受陈皇后所托守护其中一份畹蘅匣,你连这也不记得了?”
“这也不怪他。”萧绻晞扶了扶额,“当时我赶到的时候,整个将军府火红一片。隐约见到你爹一身血红,护着早已力竭的你娘退到柴房旁,你娘当众从柴堆中的暗格里取出了畹蘅匣,将里面的凤袍拿出,与你爹相视一笑,携手走进了火场。所有人都以为柴家的畹蘅匣已毁掉,没想到竟穿在扉儿你的身上,你又正好被我歪打正着的抱了回来。要不是看到你在雨中玩耍,我也以为凤袍早已毁。这些年我和你舅妈把你的里衣藏在书房,本无第三人知道,加上这些年承蒙江湖和朝中各位朋友的庇护,倒也相安无事。近日不知哪儿吹出的风声,柴家的畹蘅匣重现落叶庄,哎……”
萧玉栊求知欲旺盛的盯着他的父亲:“畹蘅匣的传说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元帝归陵,陈皇后以血为媒,绘镛陵址于凤袍,三分之锁于畹蘅匣,一份存于皇宫,一份交予柴将军,一份传亲信,言:若天子昏庸,当以畹蘅成凤,匡扶社稷,寻陵启诏,遵先王命,禅位于贤。”萧绻晞说。
“皇宫那份,听我父亲说,当今皇上登基后便赐予韶王,不过这个韶王无心朝政,游戏人间,一般也不在东都。有次去韶王府做客,有幸见韶王拿出来玩弄过。”夏亦可回忆说。
“这个韶王倒是怀着珍珠当芝麻,别人抢破头颅不可得,他倒好,随意拿出来玩笑。”柴文扉嗤之以鼻,夏亦可挑眉一笑。
萧玉栊横他一眼,示意他谨言慎行,今晚能有杀手入庄,还直奔收藏畹蘅匣的书房,可见落叶庄内外也是布满眼线了:“皇亲贵胄也是你能随意诋毁的?这畹蘅匣内东西,本是你柴家所护,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都不清楚情况我能想什么?反正怎么都是个烫手山芋,我可不想接,我还想着混吃等死呢。柴文扉心想。转而盯着萧绻晞抛给他一个球。
“这是陈皇后托付给你柴家的东西,以前你小,舅舅帮你保管,现在你大了,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你做主罢。”萧绻晞接过球,顺手又扔还给了柴文扉。一脸你这点鬼把戏少在我面前卖弄的意思。
☆、东都还凤袍
第七章东都还凤袍
“唔……”柴文扉低头撅着嘴,“虽说三年无改父之道,是为孝。按理说我应该克绍箕裘,守住父亲的志,只是吧……”柴文扉看了看萧绻晞和萧夫人脸色还算缓和,继续道:“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什么志不志的,我可是胸无大志,只想靠着我们萧大少爷养,安度晚年的。我建议啊,不若把这山芋还给皇室,以后我们也乐得清闲、安定,也免了各路野心家的骚扰,皇室想着我们忠心耿耿,指不定还赏我黄金美玉香车美人,一朝得傍蟾宫客呢。舅舅、舅妈您看怎样?”
柴文扉从初中开始最期望的,就是他的退休生活,可以弹琴画画撸猫逗狗玩鸟,睡到自然醒不用上班受气还有工资拿,真是只羡退休不羡仙。想想都美滋滋,结果还没等熬到退休,刚刚开始的搬砖生涯就结束了。重生后好不容易抱了个金主亲戚,可以提前享受混吃等死的退休生活,哪知凤袍横空一脚,踩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玉栊一脸你这摊烂泥指望扶墙的我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小心赐你三尺白绫,到时候你要多少我都烧给你。”萧不过真的这么容易?还回去就行?萧玉栊虽然柴文扉说的云淡风轻,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萧夫人笑道:“也不知说你是豁达还是该说你是朽木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誉,你倒是上赶着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