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先生今天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人才,真是万分感谢。”
入耳的是日语,柱间立即放下筷子,面对秦山彪沉默不语,严肃的样子令斑都惊了惊。果然,秦山彪提议要给斑敬酒。
这本就不可能是一次普通的敬酒,桌边的混混们已经唏嘘打闹成一团,用筷子敲击瓷碗嘈杂起哄。斑静坐在位置上不说话,秦山彪差人拿来一瓶未开封的龙舌兰和白兰地,大笑着用起瓶器打开封口,一手一个酒瓶直接将酒倒入了还在沸腾的火锅内。
马仔拿来新的玻璃杯放在斑面前。“斑先生,今天可是彪哥亲自为你倒酒。”
柱间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握成了拳,他的双腿绷成一个不可置信的角度,眼角凶恶地皱起,像只从冬眠中惊醒的北极熊,充满力量,那股饥饿感会迫使他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斑冲他眨眨眼,安抚地握住他隐匿的拳又很快放开,起身持圆形锅勺往酒杯内舀出两勺火锅汤底,满满当当一杯,滴水不漏。
“快趁热喝了,我敬你。”秦山彪拿装满红酒的高脚杯与斑的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斑很镇定,不论此时的手指和手心感受到多少的滚烫和火辣,他的眼睫都未发生任何波动。他自信自己是个完美的卧底警察,与目睹同僚被毒害相比,这份平静更加坦然与真切。至少他不会发出任何惨叫,少一些撕心裂肺能让他在这条路上更加坚定下去,因为自己早已决定接受了一切。
可是有人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
“彪哥,竟然是为了欢迎我,这杯酒,自然应该是给我的,毕竟我是斑的男朋友。”
柱间微微抬高杯子,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目,他对斑坦然一笑,在所有人的惊愕中喝下了那杯超出定义的酒。他抿了抿嘴,脸颊的肌肉紧绷,但被他很好地定压了下来。
“斑这段日子承蒙大家照顾。”
酒杯被他重重放回桌面,略压抑的气氛仿佛刹那间就被柱间点燃,混混们兴奋地摔碎酒瓶吆喝起来,这种爽气强横的男人是这个黑暗世界最崇拜的对象。不仅他们对柱间刮目相看,连秦山彪都在那一刻瞪直了眼。
斑木讷地眨眨眼,被对方一个满怀抱入怀里。柱间如痴如醉地低头在他饱满的下唇咬上一口,入嘴的满是火辣的火锅香和酒精香,怎么也尝不到斑本来微甜紧涩的气息。柱间冲那帮刚“结义”的兄弟中气地一吼,花式各样的酒便是成箱而至。
他们相互敬酒,柱间时不时与几个会讲日语的“兄弟”夸夸一旁冷眼相对的斑,时不时与几个语言不通的“兄弟”用肢体语言兴奋地舞蹈。这个在日本土生土长的男人,似乎很快融入了这片腥风血雨的战场,在无形的枪眼和刀锋下,毫无预兆闯了进来。
秦山彪的眼角已经藏不住笑意,但斑猜不透他的用意。宇智波的视线投在人群中高壮的男人身上,他的模样与旁人比起来显得纯良无比,却比任何人更有野心,更如狼似虎。斑意识到,千手柱间不需要任何外表上的改变,他本身就是一座无比稳健的大山,正身齐心,即使在这番浑浊的境界也自成一派。
而自己不同。与千手柱间的相遇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韧。和野兽受伤一个道理,温柔的人令他感到后怕,非心所愿的事经历了太多,他感激在自己快倒坍时出现的千手柱间,但也憎恶对自己了如指掌的千手柱间,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何时走到了这一步,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寻常不过。
或许千手柱间已经很好的适应了“宇智波斑的男朋友”的角色,但他还未完全做好准备面对“千手柱间的男朋友”的定位。
这回他没有用筷头挑去肉片上的辣椒末,选择一口咬下,舌头的激麻辣得他打了个颤。他悄悄眨了眼强迫自己又吞下一口,在角落静静品尝起了从未好好对待过的麻辣火锅,只觉得真的很辣。
聚会结束得不早不晚,柱间笔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嘴上却嘟嘟囔囔着还要喝。上了天桥,他被斑一手拍到一侧的铁制护栏上乘凉。他被斑夹起来,半个身体探出天桥外,眼看整个人都快被斑丢了下去,紧攀住围栏求饶。
“斑,我,我还不想死。”
宇智波眼皮不抬一下,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给你醒酒,你死了我也会很麻烦。”
深夜的风吹得柱间脑袋一阵发凉,他对着地面一闪而过的车灯眨眨眼,入眼的行道树被夜色披上一层魑魅魍魉的黑幕,即使在路灯的照耀下,也瞧不见一丝绿色。他的长发飘飘扬扬垂下来,远看像个倒挂在天桥上自杀的女鬼,在心里掂量了几下,他斟酌地开口:“斑,我真没醉,你看我刚才的走路路线,笔直的。”
“对。”斑冷笑,“只是你是横着走的。”
柱间把护栏拍得啪啪作响。“我真没醉,我很清醒。”
斑把他从护栏上捞下来,伸出三个手指:“这是几?”
斑清冷的脸在月光下镀上一层霜,又被刚才的火锅和酒精融化了一层冰晶,暖融融得好比烛光纷荧,柱间眨眨眼,把斑脸上反光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笑嘻嘻地凑上头咬住他的无名指。“这下,就只剩下二了。”
斑任他舔过自己的指头,轻轻咬住自己的关节,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舌头上的湿润蔓延到手腕,他恍惚地抬头望当空的一轮弯月,道:“我们好像错过了末班车。”
一股滚烫贴上他的颈部,斑低头,柱间已经把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肩部细细打磨起来,对方身上浓烈的酒精熏得他一时也醉得彻底。他迟疑地把手放在柱间的后脑勺,这位深藏不露的上司瞬时读明白了斑的诉求,将他用力压在护栏上对准他的嘴唇便是接踵而至的蹂躏。斑微抬起头吃力地接受他粗暴的亲吻,比火焰更热情的一只手略过他的腰带和底裤伸了进来,柱间就着他的股沟,一步步刺探他的底线,微痒的肌肤相亲让斑想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初遇,他慌张地捉住对方的手,躲开暴雨般的吻。
“Sir,areyouserious?”
柱间得寸进尺地将双手都挤入这片狭窄的空间对他的股瓣上下搓揉,满意地听着斑急促的呼吸,咬上他的耳坠。
“我就是想对你犯罪,警官,你能逮捕我吗?”
TBC
第07章
斑花了半个小时拖着半醉不醒的柱间去了一趟最近的车站走,他们的确倒霉地错过了末班车。
柱间笑着抱住他的腰挠痒痒,他原以为斑会生气,但他没有。斑一点也不生气,他的脾气难以捉摸,你觉得无关痛痒的事,他会发火,你觉得举足轻重的事,他又是无所谓。柱间曾与他认真讨论过初遇时的“屁股拷问”事件。斑在事后对这件事不闻不问,可这股违和感在柱间心里头像根针怎么也拔不去,关于自己那一天出格的行为,与斑对此漠不关心的态度,大概是他这漫漫人生之旅中最为独妙和好奇的。柱间一直试图探索斑的心情晴雨表,这几天终于摸出了门道,连打雷后多久才会下雨都清晰记了下来,远远超过了当初“好好相处”的最低目标。
他们牵手沿无人的街道走了很久,久到斑被柱间折腾累了才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肉麻。放在以前,这种小情侣两人手牵手在黑暗的街道上漫步,在他的眼里,无非就是为了做那些事。提起做爱,泉奈觉得斑过于保守,但斑自觉看得挺开的,倒不是反对婚前性行为,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在做这种事前说些我爱你你爱我的固定台词,这种散步城中的浪漫行为,也不应该是做爱前的标配,太没创意了。
耳边柱间仍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他生活上的小陋习,比如回家后要把鞋子在玄关放整齐,睡觉空调不能开这么低,饭粒粘在嘴角千万别自己去舔,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他皱眉静静听着,不恼,也不回答。
夏夜的清风吹得斑很舒服,火锅店内的燥热被变凉的空气淡化了许多,连刚才心里突然冒出的不甘和怒火都被一并吞噬。斑想,忽略柱间偏高的体温,大概他真的是自己专属的貘,专门只吃噩梦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