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在赵姬递来的□□之中,她便闻到了这两种植物的味道。焦毒草和曼陀罗都鲜生于凡世间,能用这两种植物混合制成□□想要治她于死地的人,定不是凡人。
赵姬被她掐的直咳,“什么背、背后的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秋离眼睛微微眯起来,“不想死就老实说,这药是谁给你的。”
身后有轻微的帘幕被轻风吹拂的声音,秋离耳朵微动,抬手袖中的暗箭划破空气,向着声音的方向急速刺去。一个女子从帘幕后翻身越出,敏捷的躲过秋离这一箭,拍手轻笑道,“几千年不见,阿离你的功夫比以前更好了。”
秋离瞳孔猛地一缩,深吸了一口气,“执夙。”
执夙对秋离的表情似是很满意,脸上带着一个极标准的客气的笑容,“好久不见。”
秋离撇撇嘴,说的客气,好像谁想见你一样。
执夙装作不经意的整整袖子,将身上的衣服穿得更加熨帖,“几千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老样子。”
秋离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整个人也有点不知所以。她以为近万年过去了,过去的那些往事应该不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了,可是见到了执夙她才意识到,不论她装的多么坚强能干,当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瞬间被打回原形—好似还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而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很快佯装镇定,“你也还是放眼六界最想我死的那个人。”
执夙脸上化了很浓的妆,深红到发紫的唇角轻蔑的上提,“不错,几千年过去了,看到你过得好,我还是很不舒坦。”
秋离其实很想问她,她不是嫁去了九重天,听说嫁的很不错。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心心的过她的日子,非要来找她麻烦。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想问了,她知道,有些人你敬他一尺,他便欺你一丈。
秋离也装作云淡风轻的笑笑,“这样看来这几千年你过的不好,那我就更舒坦了。”
执夙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放缓,“你过的舒坦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秋离懒得理她,“若是没有别的事儿,秋离不奉陪了。”说罢转头就想走。
执夙在她身后高声说道,“你以为你找到了个真正爱你的人?不过是因为你的出现让他的生命脱离了天命簿子的束缚而已。因为你是他活下来的原因,所以他才本能的对你好罢了。能有几分是真心呢,不过都是天命罢了,你真是高看了自己。”
秋离的身子一顿。
几千年过去了,执夙还是知道在哪里捅她刀子最疼。秋离从小被人欺负,被朋友抛弃,所以今生所求,不过就想找个真心相爱的人白首一生,不离不弃。她原以为找到了元辰就可以一生无忧,而现在,执夙提醒她,元辰不是真的爱她,只是因为她曾经逆转时光走进他的过去在他本该死的时候活了下来,所以从此他的命数才和她的紧紧联系在一起,只是天命,无关真心。
秋离的手紧紧攥起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有些嘎达作响。
她想真的很想打人,深吸了好几口气,却都没有将手抬起来,扇她耳光的决心。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是疯狗。如果一旦开了这个头,图了一时痛快,便是不死不休的追逐和撕咬。想一想,她便觉得累。
秋离忽而想起白泽临离开西山之前给她讲的那句话,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佛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可是,这近万年来她让执夙,忍执夙,躲执夙,几千年过去了,她自是越来越嚣张了。
她也在终于领悟白泽给她讲萧夜故事的深意——虽然动手打人是不对的的,但真是遇上那些不自觉的人,别废话,就按萧夜大人说的,有人欺你,你就只管坑她,坑她,坑她,往死里坑她!
这个念头给秋离打了些气,秋离深吸一口气,回身快走两步,立在执夙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执夙脸上,“你可以污蔑我,但是不要对我相公出口不敬。”秋离不以为意的笑笑,“执夙,你还真以为我还像几千年一样任你揉扁搓圆都不会还手吗?因为元辰,让我有了想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所以你若再敢诋毁他,我定要你后悔。。”
秋离拂袖,声音凛然,完全不给执夙插嘴的余地,“天命为何不能代表真心,真心为何不是能是命定,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其余的都不重要。”
说罢,她嘴角轻提,轻轻拍了拍掌心,像是抖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厉声道,“执夙我告诉你,我想打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怕给司卿找麻烦也不想跟你搞的太难堪,后来你要嫁去九重天,我懒得跟你计较那些破事儿,省的在九重天上给西山抹黑。不过现在反正西山也跟我划清了关系,你要是想打一架,我奉陪。只是怕你去九重天做了这些年的富贵太太,修为什么的,都荒废了吧。小的不才,从西山一路打过来,皮糙肉厚了很多,你要是不信,咱们就试试!”
这一番话秋离憋在心中很久,如今一口气从心底倒出来,仿佛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说完后,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秋离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人“啪啪啪——”的掌声,只听一个极柔媚的声音轻笑道,“小离离,认识你近千年,这是我听你说过的最拎的清的话。”
人未至,声先到,一袭红衣推门而入,红衣上盛着点点日光,美的夺目,来人不是赤言又是哪个。
秋离一愣,“你不是在青丘闭关,怎么来了?”
赤言款步走到秋离身边,像看小孩子一样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这不是怕你犯蠢被欺负嘛——”然后颇是感慨的拍拍胸口,“这次是我多虑了,我家小离离长大了,再也不怕大狼狗了。”说大狼狗的时候,眼神还瞟向执夙看了一眼。
执夙似是没料到这一变故,毕竟赤言是上古神祗,论辈分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于情于理都得跪拜。于是,她不知道是因为吓得还是因为懂礼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仙执夙,给青丘神君请安。”
赤言看着执夙乖觉的跪在地上,很是满意,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执夙的头,“还记得长幼尊卑就好。”
执夙撇撇嘴,虽然跪是跪了,可言语上却没有那么尊敬,“这是我和秋离小仙之间早在西山就结下的恩怨,帝君您老人家在青丘歇得好好的,莫要来趟这浑水。”说着便要起身,可是赤言的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放在执夙头顶,却犹如千斤重,无赖执夙怎么挣扎,都抬不起头来,若是今儿非要和秋离计较个一二,那她这个脖子,便要被赤言漫不经心的拧折了。
执夙大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帝君,你……”这个传说中脾气最好的上神,今儿居然真的自降身价和她这个后背小仙动了手。
赤言敛了笑意,一张脸虽不怒,却沉的可怕。他张口语气淡淡,气势却盛:“本君这几年和后辈小仙处的近了,你便忘了,从前本君帮助胤川协理六界,是怎样的风格?”
彭的一声,风将大殿的门一下子吹开,呼呼的风声从外面灌了进来,吹进了屡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