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璟璇觉得有些好笑,而且还被拖延了些时间,刚到小镜湖便听到里面有打斗声,走进后,只听阿朱“啊”的一声惊叫,见前面一紫衣女子啊暗器射向一男子,那发射暗器的手法既极歹毒,中年人和她相距又近,看来非射中不可。璟璇便知道,这就是阿紫了,萧峰只微微一笑,他见这中年人一伸手便将那少女制得服服贴贴,显然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这些小小暗器自也伤不倒他果然那中年人袍袖一拂,一股内劲发出,将一丛绿色细针都激得斜在一旁,纷纷插入湖边泥里。
他一见细针颜色,便知针上所喂毒药甚是厉害,见血封喉,立时送人性命,自己和她初次见面,无怨无仇,怎地下此毒手?他心下恼怒,要教训这女娃娃,右袖跟着挥出,袖力中挟着掌力,呼的一声响,将那少女身子带了起来,扑通一声,掉入了湖中。他随即足尖一点,跃入柳树下的一条小舟,扳桨划了几划,便已到那少女落水之处,只待她冒将上来,便抓了她头发提起。
可是那少女落水时叫了声“啊哟!”落入湖中之后,就此影踪不见。本来一个人溺水之后,定会冒将起来,再又沉下,如此数次,喝饱了水,这才不再浮起。但那少女便如一块大石一般,就此一沉不起。等了片刻,始终不见她浮上水面。那中年人越等越焦急,他原无伤她之意,只是见她小小年纪,行事如此恶毒,这才要惩
戒她一番,倘若淹死了她,却于心不忍。那渔人水性极佳,原可入湖相救,偏生被渔网缠住了无法动弹。萧峰等人都不识水性,也是无法可施,璟璇虽会游泳,可也知道这不会有事,也就没说自己会水,只听得那中年人大声叫道:“阿星,阿星,快出来!”远远竹丛中伟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什么事啊?我不出来!”
那中年人叫道:“淹死人啦,快出来救人。”那女子叫道:“是不是你淹死了?”那中年人叫道:“别开玩笑,我淹死了怎能说话?快来救人哪!”那女子叫道:“你淹死了,我就来救,淹死了别人,我爱瞧热闹!”那中年人道:“你来是不来?”频频在船头顿足,极是焦急。那女子道:“若是男子,我就救,倘是女子,便淹死了一百个,我也只拍手喝采,决计不救。”话声越来越近,片刻间已走到湖边。
第23章第23章
萧峰等人向她瞧去,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衣衫,更显得纤腰一束,一支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只眼睛便能说话一般,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萧峰听了她的声音语气,只道她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那知已是个年纪并不很轻的少妇。
那中年人见她到来,十分欢喜,叫道:“阿星,快快,是我将她失手摔下湖去,那知便不浮上来了。”那美妇人道:“我先得问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你免开尊口。”除了璟璇,萧峰等人都好生奇怪,心想:“妇道人家不肯下水去救男人,以免水中搂抱纠缠,有失身份,那也是有的。怎地这妇人恰恰相反,只救男人,不救女人?”
那中年人跌足道:“唉声,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你别多心。”那美妇人道:
“哼,小姑娘怎么了?你这人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七八十岁的老太婆都是来者不……”
她本想说“都是来者不拒”,但一瞥眼见到了萧峰等人,脸上微微一红,急忙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这个“拒”字就缩住不说了,眼光中却满是笑意。那中年人在船头深深一揖,道:“阿星,你快救她起来,你说什么我都依你。”那美妇道:“当真什么都依我?”中年人急道:“是啊,唉,这小姑娘还不浮起来,别真要送了她性命……”那美妇道:“我叫你永远住在这儿,你也依我么?”中年人脸现尴尬之色,道:“这个……这个……”那美妇道:“你就是说了不算数,只嘴头上甜甜的骗骗我,叫我心里欢喜片刻,也是好的。你就连这个也不肯。”说到了这里,眼眶便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萧峰等人均感奇怪,这一男一女年纪都已不小,但说话行事,却如在热恋中的少年情侣一般,模样样却又不似夫妻,尤其那女子当着外人之面,说话仍是无所忌惮,在这旁人生死悬于一线的当中,她偏偏说这些不急之务。那中年人叹了口气,将小船划了回来,道:“算啦,算啦,不用救了。这小姑娘用歹毒暗器暗算我,死了也是活该,咱们回去吧!”那美妇侧着头道:“为什么不用救了?我偏偏要救。她用暗器射你吗?那好极了,怎么射你不死?可惜,可惜!”嘻嘻一笑,陡地纵起,一跃入湖。她水性当真了得,嗤的一声轻响,水花不起,已然钻入水底。跟着听得喀喇一响,湖面碎裂,那美妇双手已托着那紫衫少女,探头出水。那中年人大喜,忙划回小船去迎接。那中年人划近美妇,伸手去接那紫衫少女,见她双目紧闭,似已气绝,不禁脸有关注之色。那美妇喝道:“别碰她身子,你这人太也好色,靠不住得很。”那中年人佯怒道:“胡说八道,我一生一世,从来没好色过。”
那美妇嗤的一声笑,托着那少女跃入船中,笑道:“不错,不错,你从来不好色,就只喜欢丑八怪,啊哟……”她一摸准那少女心口,竟然心跳已止。呼吸早已停闭,那是不用说了,可是肚腹并不鼓起,显是没喝多少水。
这美妇熟悉水性,本来料想这一会儿功夫淹不死人,那知这少女体质娇弱,竟然死了,不禁脸上颇有歉意,抱着她一跃上岸,道:“快,快,咱们想法子救她!”抱着那少妇,向竹林中飞奔而去。
那中年人俯身提起那渔人,向萧峰道:“兄台尊姓大名,驾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萧峰见他气度雍容,眼见那少女惨死,仍如此镇定,心下也暗暗佩服,道:“在下萧峰,受了两位朋友的嘱托,到此报一个讯。”乔峰之名,本来江湖上无人不知,但他既知本姓,此刻便自称萧峰,开门见山的自道来历。那中年男子便问道:“奉托萧兄的是那两位朋友?不知报什么讯?”萧峰道:“一位使一对板斧,一位使一根铜棍,自称姓傅,两人都受了伤……”
那中年人吃了一惊,道:“两人伤势如何?这两人现在何处?萧兄,这两人是兄弟知交好友,相烦指点,我……我……即刻要去相救。”那渔人道:“你带我同去。”萧峰见他二人重义,心下敬铀,道:“这两人的伤势虽重,尚无性命之忧,便在那边镇上……”那中年人深深一揖,道:“多谢,多谢!”更不打话,提着那渔人,发足往萧峰的来路奔去。
便在此时,只听得竹林中传出那美妇的声音叫道:“快来,快来,你来瞧……瞧这是什么?”听她语音直是惶急异常。那中年人停住了脚步,正犹豫间,只听得竹林中那美妇的声间更是惶急:“你还不来,啊哟,我……我……”
那中年人道:“我去瞧瞧。”便向竹林中快步行去。他这一移动身子,立见功力非凡,脚步轻跨,却是迅速异常。萧峰不疾不徐的和他并肩而行。那中年人向他瞧了一眼,脸露钦佩之色。璟璇则拖着阿朱在后面。
这竹林顷刻即至,果然每一根竹子的竹杆都是方的,在竹林中行了数丈,便见三间竹子盖的小屋,构筑甚是精致。那美妇听得脚步声,抢了出来,叫道:“你……你快来看,那是什么?”手里拿着一块黄金锁片。萧峰见这金锁片是女子寻常的饰物,并无特异之处,那日阿朱受伤,萧峰也听到璟璇说的话,顿时觉得疑惑,朝璟璇望去,璟璇看着萧峰点了下头,萧峰便知道这女子和阿朱是姐妹了。
那中年人向这块金锁片看了几眼,脸色大变,颤声道:“那……那里来的?”那美妇道:“是从她头颈中除下的,我曾在她们左肩上划下记号,你自己……你自己瞧去……”说着已然泣不成声。那中年人快步抢进屋内。阿朱身子一闪,也抢了进去,比那美妇还早了一步。萧峰和璟璇跟在那女子身后,直进内堂,但见是间女子卧房,陈设精雅。萧峰也无暇细看,但见那紫衫少女横卧榻上,僵直不动,已然死了。
那中年人拉高少女衣袖,察看她的肩头,他一看之后,立即将袖子拉下。萧峰站在他后面,瞧不见那少女肩头有什么记号,只见到那中年人背心不住抖动,显是心神激荡之极。那美妇扭住了那中年人衣衫,哭道:“是你自己的女儿,你竟亲手害死了她,你不抚养女儿,还害死了她……你……你这狠心的爹爹……”
突见阿朱泪流满面,身子一幌,向卧榻斜斜的倒了下去。璟璇忙伸手扶住,萧峰伸手想去搭那少女的脉搏,不过被璟璇拦下来了。那美妇哭道:“心跳也停了,气也绝了,救不活啦。”
璟璇想着阿紫现在是假死状态,便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点了阿紫的穴道,才扶着阿朱坐在一边,又转身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是否还有一个金锁片上刻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原本正哭的伤心的阮星竹立马抬起头,抓住璟璇的手,死死盯着璟璇,段正淳也是一样,把璟璇当作自己女儿了,两人似乎是想在璟璇身上找到自己的相同处,璟璇被握的受有些疼,但还是没有挣开,继续说道:“我前些日子见到一妙龄女子脖颈上就是刻得这几字。”萧峰看璟璇还再吊人胃口了,指着阿朱,开口说道:“就是这位姑娘。”刚说完,两人又齐齐转头看向阿朱,阿朱面色苍白的拉出衣服里的金锁,阮星竹看了后又抱着阿朱痛苦着,嘴里不停喊着我苦命的女儿之类的,阿朱没想到还能找到自己父母,顿时也哭的不行。
看着眼前的场景,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阿紫,心想,阿紫呀,阿紫,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亲生父母和姐姐,又或是郡主的身份,反正过一会她也就自己醒了,还不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了。
看着哭泣的母女俩还有强自忍耐的段正淳,璟璇就觉得一阵无语,虽说现在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单像段正淳这样的男人自己最看不起了,顿时自己看像段正淳的目光就带着鄙夷和不屑,段正淳的四大侍卫也相继赶来了,除了阿朱和阮星竹屋子里其他人都看到璟璇鄙夷不屑的目光了,萧峰自然觉察到了,握着璟璇的手紧了紧,璟璇看了自己身旁的男人,笑了下,而段正淳又不好解释什么,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而那四大侍卫都知道自己主子段正淳风流花心的性子,这些事情,也大概知道些,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将阿朱送来了,璟璇自然想着离开了,给萧峰一个眼色,萧峰看到后会心的笑了下,便对已经平静下来的几人道别,准备走了,看着阿朱不舍的目光,璟璇知道阿朱既然认了父母,那就不会再回慕容家当丫鬟了,怕是要和父母在一起,而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外面闯荡了,阿朱自然也明白了,自己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萧峰了,段正淳,阮星竹自然看出女儿对萧峰的情意,可又看到萧峰拉着的那绝色女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对于这个女儿还是很愧疚的,只得挽留两人留下来,可对上璟璇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又想起刚才人家对自己毫不隐藏的鄙视,便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只得希望女儿早些忘了人家,凭自己的身份,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
两人便和众人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