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给章远加油吧，我去找沈老师，也许比赛结束前还能赶到。”小郭招呼完啦啦队，赶紧往教学楼跑去。

操场上欢呼阵阵，教学楼就显得格外安静。老师同学都不在，这种安静的氛围就显得更加恐怖。

小郭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往上走。他从一楼栏杆缝往上看，沈巍一直在往上爬，最终停在了最高层。

眼见着沈巍的衣角消失，小郭感紧往上追，一是要追上沈老师让他去看章远的比赛，二是他自己一个人害怕。

小郭追到了天台门口，天台生锈的铁门没关严，留有一条缝。最高层楼梯通天台，因为少有学生上来就没安电灯，即使是白天也有些昏暗。

小郭发抖的手刚要去推开那扇老旧的门，就听到沈巍的声音传出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郭还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呢，直接吓得全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我只是想要告诉沈老师当年的真相而已。”

小郭一愣，没想到天台上还有其他人，他顺着门缝往外看，没想到校长与沈巍面对面站在天台上。

沈巍没工夫跟这只笑面虎耍花腔，他质问道：“五年了，如果你知道真相的话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告诉我，告诉警方，可你没有。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之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是因为你和那个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敢。”

小郭这下是真的大气都不敢出了，沈老师平时温文尔雅，校长也是整天都乐呵呵的，可他两凑一块就跟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冻起来了似的。

校长依然面不改色，他的声音似乎还带有一点笑意：“沈老师，别激动。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真相的。”

沈巍定定地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突然操场那边传来阵阵欢呼声，比赛开始了。

“你见过我办公室的那张照片，应该就知道我和当年他们认定的嫌疑犯认识。而我也跟你讲过一个故事，那我现在告诉你，那个故事里为了保全老师而退学的学生是我。”

沈巍并没有多惊讶，他猜得到校长是那个故事中的主角，只是没猜到他是那个学生而已。

“你肯定很奇怪吧，一个高中就退学的人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那我不妨就告诉你，我今天能坐到这个位置少不了当年那群人的关系网。当然，你可能不相信，韩沉之所以查不清楚是因为那群死人的关系网里有省局的人。”

沈巍很平静的听校长讲述，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激动、愤怒。

“我知道，韩沉也知道。别人能出手阻碍他调查，他也能查出是谁在阻碍他调查。当年那些被害者，多半也是因为内部斗争被害的吧，没有谁是干净无辜的。”沈巍缓缓道。

校长点点头，笑意更深了：“没想到韩警官这么有本事，他们那群人藏的很深。一开始我老师资助我考成人高考，后来我上了师范院校，我以为自己的档案不干净不会有学校会要我去当老师的。没想到那天我来市一中面试居然成功了，我那时候年轻不懂这些裙带关系。只知道我老师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家吃饭，每天都跟人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

沈巍没有打断他，在他看来校长就像是一个罪犯在回忆自己人生历程，没有人会打断一个罪犯最后的独白。

“我和老师一直在一起了十多年，他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工作，住在一起，我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太美好了。可后来他开始带着我去参加那些酒席，我才真正了解到他们的圈子。他变了，原来我们什么苦日子没过过，跟着他住哪吃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他不是，他想冲击更高的层次。”

小郭的腿都快僵硬地站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秘密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操场。

“后来笑气在学校广泛流传开来，他们就经常在那栋楼里聚集着吸笑气。有时候去我们家，有时候去其他老师家。后来警察来查，我那时候才知道他背着我跟一个省局领导家的小同学暧昧。”

“然后你就嫉妒，就把他们全部都叫到一个屋子里杀了他们。”沈巍接道。

校长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时候我已经不是个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孩子了，说是话那会儿我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我们一直在一起无非就是因为他觉得我为了他退学他应该和我在一起，我觉得我都能为了他退学了我肯定很爱他。真在一起那么多年到这一步也觉得没什么意外的。要是韩警官没出事，你们现在估计也会觉得过于平淡的。”

“你的故事导致了那十几位老师的死亡，对吗？”沈巍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本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我跟我老师生活久了，真的每天都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杀死对方。他越来越功利的同时其实是在堕落，警方查处了笑气，他上瘾了，他居然让我去学校实验室给他提取笑气。沈老师，您应该清楚制取笑气非常容易。”

沈巍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操场，估计比赛快结束了，欢呼声越来越大了。

“你知道提取笑气是犯法的，但你还是答应了他。”沈巍说道，他不觉得因为爱一个人为了他去做犯法的事情是什么浪漫什么深情。

校长朝他走了一步，站得更近了些：“我也知道提取笑气被查出来我无法开脱，但是他可以开脱。我拒绝了他，可是我没想到他手上有着我的档案。他告诉我我能来市一中，坐在现在的位置都是他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的勾当。我本来想去看看能不能私买点笑气，但那段时间查得非常严，黑市里也少有。我不想被拉下来，我只能跟他同流合污。”

“你为什么不报警？他们这是结党营私，虽然报警你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不过总比被人拿捏着强。”沈巍说道。

“报警？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我之所以答应他就是为了往上爬，我变得跟他一样了。”

沈巍听着越来越大的欢呼声，有些着急，问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制造那起凶杀案？”

☆、元宵节小番外

冰凉的大理石餐桌上放着两个精致的小瓷碗，瓷碗内盛着热气腾腾的元宵。餐厅的冷气似乎也在淡淡的水汽中消散了不少。

沈巍坐在餐桌前没有动眼前的那一碗元宵，，他抬手看了眼表——已经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