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相爷差点儿没被蒋老夫人的这些歪理给气死。“晟倾本来就是我的孙辈,他的亲祖母是我的堂姐,还用得着唐家的人来联姻拉近关系?不要以为我不开口就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为了巩固你们唐家的地位都做过些什么。你一定要让老三娶芝兰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要听听孩子自己的意愿。可你却只为了唐家,完全没有想过老三是你的亲生儿子。要不是芝兰是个好孩子,老三也和她有青梅竹马之谊,你以为我最后能答应你的这个决定?看来即便是曾孙都有了,你也永远只把你当作是唐家的人,而不是蒋家的老夫人。既然如此,你还是在佛堂里静静心吧。在我寿宴之前就不要出来了。诚心礼佛总不会有错。”
回到书房,他本来是想给沈老夫人写一封信,把今天的事先告诉给沈家人知道。如果说以前他对这门亲戚只是普通,甚至是因为沈家有钱才高看一分。现在却是不同了。沈晟倾和宁馥这对夫妻真的极有本事。不声不响就直接有了两位王爷的庇佑和皇上的青眼,又有了军需皇商这么大的一个差事。千总不千总的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但是做为皇上的顺臣也是近臣,他是很清楚皇上对种植药材这件事有多重视。所以沈晟倾他是势必要拉拢的,可自己这个蠢不可及的夫人却直接就把事情给办坏了!
听到仆人来报,说是沈晟倾带着宁馥来跟他告辞了,他叹了口气,赶紧让蒋儒璋过来,自己这个九儿子跟沈晟倾的感情最好,也是当年最照顾他的。想必有他在也不会太尴尬。
沈晟倾和宁晓枫到蒋相爷书房的时候,蒋儒璋已经在里面了。他二人进去之后,赶紧双双下跪磕头。
蒋相爷赶紧起身搀扶:“你们这是干什么。在自己家里,何必行这么大礼。晟倾你也是,馥儿刚刚受了惊吓又有伤,这样会碰到伤口!”
沈晟倾叹了口气:“舅爷爷,我们是真的不敢再有丝毫不敬了。”
蒋儒璋微微皱了眉头,知道沈晟倾这是还没完呢。“晟倾,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今天侄媳受了大委屈,你不出这口气肯定不能平心静气。你只要说你想怎么样,这事儿就算多难办九叔也给你办了!”
宁晓枫拉着沈晟倾的胳膊,脸上都是惊慌:“晟倾,回家。”
沈晟倾拍了拍宁晓枫的手背:“别怕。咱们跟舅爷爷和九叔告辞之后就回家。”
蒋相爷叹了口气,虽然见沈晟倾这不依不饶的劲儿他心里也不爽,可看到宁馥到现在还是这副样子,他又理亏心虚。“不然这样吧,馥儿身体的情况实在是不好。你先送他回家。这事儿明日我让你九叔去你府上同你商议。你想怎么出气就告诉他。”
沈晟倾知道虽然舅爷爷和九叔话是这么说,可自己要真的还有其他要求,彼此之间的隔阂就要再加一层。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当时就摆了手:“那两个奴才既然已经处置了,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心中必定一时难以平复。还希望舅爷爷和九叔不要见怪。”
听沈晟倾这么说,蒋相爷心里舒服了一些。“这里面也有你们舅奶奶的不是,虽说是那个奴才自作主张,可毕竟是她的陪嫁,她也有责任。我知道你们不缺什么,可即便是做长辈的也没有平白让人受这么大委屈的道理。我这里还有一盒老山参和几块古香,明日让儒璋给你们带过去,当是给馥儿压惊的。”
“舅爷爷,您真的不用这样。太医已经给开了药,回去吃两天就能好了。至于脸上和身上的伤也给了药膏,说是到明年这时候也就能看不见了。只不过您寿诞之日馥儿这个样子怕是不好过来见人了,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虽然他们不该怎么做,可宁晓枫这个伤势势必不可能在半个月后的寿诞之日康复。遮掩是遮掩不过去了,到那时候宁晓枫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无疑会让很多时刻留心他们的人关注。那样一来对他和对蒋府都是没有好处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沈晟倾说的话有道理,所以蒋相爷叹息之余也只能点头:“这本就是我们蒋家的错,如何还能怪你们。馥儿,回去好好歇息,不要害怕,舅爷爷给你做主呢。”
宁晓枫其实还挺感动的。他知道蒋相爷根本没有必要这么温柔甚至是有些讨好似的对他们。不说蒋相爷的官职,就说他是长辈这一条,他们就算是挨打也得认倒霉。可是蒋相爷却亲自道了歉,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位老者身上的无奈和焦虑。完全没有抵触的气息让他心中很难再有不快。所以到最后他也没有再做什么,倒是蒋儒璋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心里想着既然要全沈晟倾和宁馥的脸面,就要让全府的人多清楚他们的态度。于是命孙生去安排轿子,特意吩咐要从正门将表孙少爷和表孙少夫人送回去。
对于蒋儒璋如此上道,宁晓枫和沈晟倾都有些意外。不过没有让他们表现得太过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那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由于抬轿子的是蒋府的人,所以两个人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回到沈宅,沈晟倾给了那些轿夫打赏之后让他们离开,玉如和白术沈七他们这才围过来。“少爷脸上和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玉如看到宁晓枫这个样子,吓得她心都跟着一哆嗦。
宁晓枫这会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他是真的很饿了。“我的伤一会儿让蚌儿告诉你吧,我现在饿得很。有没有什么吃的?赶紧端过去,我现在要吃饱了才能说话。”
沈晟倾被自家夫人的样子逗笑了。不过见他没有真的把这件事当作阴影,心里也宽慰多了。“多准备一些吧。我也有些饿了。不过晓枫身上有伤口,吃喝得谨慎着些。蚌儿那里还有太医开的药,睡觉前还要服用一碗。”
玉如立刻拉过蚌儿:“我这就去准备。不过热水是准备好的,要不要先沐浴?”
宁晓枫一想也行,那会儿跟那个丫鬟撕扯的时候弄得脏兮兮的,在蒋府那里也只是简单的擦一擦,洗澡还是必须要的。“行。那就先沐浴吧。”否则吃饱了再洗澡也不行。
沈晟倾补充了一句:“再准备几块油布和绳子。他的脸和手都不能沾水。”
宁晓枫叹了口气。看来未来一段日子自己都得这么拘束这过了……
京城第225章
两只手都被油布包裹住了,想要自己洗澡的可能性就已经为零了。宁晓枫只能任由沈晟倾摆弄,虽说他总觉得两个人也该是“老夫老妻”了,可这么“不由自主”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害臊的。尤其是沈晟倾知道他脸上的伤是自己弄的之后,显然生气了。底气不足的结果也是只能说好话。
“我当时也没办法。如果我不先下手,到时候我就跳进河里也洗不干净了。”用油布“手套”戳了戳沈晟倾的胳膊,硬梆梆的肌肉就跟这家伙现在的脸色一样。明明自己这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自己好么。
沈晟倾指着他的脸:“那就需要弄伤脸?万一留下疤怎么办?”
宁晓枫是很心虚,但是理还是要说的。“好吧,我承认当时是没多想,只想着让自己越惨戏就越真。可是挠都挠了,太医都说了只要加小心就不会瘤疤。还有啊,要是瘤疤了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不要我了?”
沈晟倾气乐了:“你自己鲁莽行事现在还学会倒打一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留疤就嫌弃你了?”
宁晓枫“哼”了一声:“那你干嘛说留疤的事情。”
沈晟倾低头在宁晓枫的下唇上轻咬了一下。“那还不是心疼你?这没良心的样子看来是欠家法伺候了!”
宁晓枫嘴唇微微吃疼,但紧随着的却是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因此身上脸上皆是一热。“呐,我今天真的没有力气了。你好歹看在我是个伤者的面子上融期缓限吧?”
“也不是不行。那现在老老实实交代你在蒋家还听到了什么。”实际上,沈晟倾现在也没有那个兴致。自家夫人能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那绝对是有更危险的事情逼近了。
宁晓枫叹了口气:“那就得从今天我和蚌儿外出说起了。”接着他就把白天是怎么被“拦截”到相府,又是怎么走的后门,怎么到的守月阁。他又听到那个唐贵和丫鬟在院外是如何交代的。再有他看到的那杯茶里面的药材都是什么。说完之后,他又道:“你想啊。如果我要不弄这么一手让自己看起来特别特别惨,到时候别说我被挠伤,就是被打晕了,只要那丫鬟的衣服有破损我也说不清楚。只有我比她还显得弱还可怜,我才能摆脱她们的算计。”
沈晟倾一听他们是要给宁晓枫下药来迫使他跟那丫鬟苟且,气得手中的手巾都掉到了地上。“欺人太甚!”
宁晓枫点头:“对啊!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了。你看我都被算计成这样了,你还说我!”
“这明明不是一回事儿,不要转移话题。”沈晟倾本来气愤难当,可被宁晓枫这一句话就说得哭笑不得。“然后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在水里换了个姿势,活动了一下架在浴盆边的两个手臂,宁晓枫才说:“有啊。我不是被九叔送到了前院儿了么。那个孙生和另外两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厮在外面聊天我听到了。说是你这位舅奶奶是想把他的侄孙女嫁给你做正妻。但是又因为男妻轻易不能下堂,所以只能给我找一个大错。而且那她那个侄孙女我也看到过。当时我刚喊救命没多久,她是在那个叫唐贵的管事进来之后到院子。我想啊,大概就是想趁机让她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然后说是让她看到了这样污秽之事毁了这女子的清誉,但我只是男妻不能娶妻生子,所以只能嫁给你全了她的名声。你看,这个计划是不是很通顺?”
正因为太通顺了,沈晟倾听完之后拳头攥得爆起了青筋。“看来我这位舅奶奶的心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