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的背景忽然一变,几人扮作小仙模样站立两侧,似是在迎着什么人。此时顾文轩一身锦袍走了出来,众人言语间背景又是一变,黑雾瞬间将几人淹没,暗中一道鬼影抽出顾文轩身侧的佩剑。
背景又是一转,人间众山倾倒,数万人死在山脚。
顾文轩在台上环视了一圈,由着那黑雾抬起自己的手,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看到此景时逸仙轻笑了两声,颇有些想抑制却抑制不住的感觉,仿佛看见一场滑稽的戏码,笑的直不起腰来。
沈如晦一拍扶手站起身来,“你这可是弑神罪!”他神情严肃,脸上再没半点常日的颜色,好一阵他才又对时逸仙说道,“希望你经的住天劫。”
还未从戏中的情景情形来,时逸仙勉强将笑容收了起来,但眼底的笑意还未褪去。
“怎么说?”时逸仙轻笑着看向沈如晦,“如今他只是一届鬼将,我要他生,便生。”
他斜视着船上的顾文轩,“要他死,便死。”
“就算是堕仙,也万不会当鬼将。”沈如晦皱眉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时逸仙并不准备答话,他将食指竖在唇边。
“嘘——”他说,“可别让他听见了,不然又要上演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了。”
众首文山倾,冥界张袂成阴。
似乎看出沈如晦心中的想法,时逸仙笑道,“若是想走便走吧。”他衣袖一挥,带着冥灯的船便摇摇晃晃的开向了远处。
他转身对沈如晦说道,“若是想出冥界,在殿门出找顾文轩。”
沈如晦不再作答,头也不回的自独步回廊走到殿门处。
顾文轩站在殿门处。沈如晦抬眼看见他还有些不适应,毕竟方才见他自己砍下头来,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到——或许不能说是活生生的,毕竟顾文轩早已死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命鬼将。
见到沈如晦顾文轩也不说话,只独自在前面引路,却不是来时的路。
沈如晦看着他后劲出一条明显的剜痕,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顾将军,当初你升——你生前的印象可还记得许多?”
顾文轩在前面答道,“只有些零星的片段吧,在这里过得太久,许多事都忘了。”
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沈如晦还想开口却不知从何问起。
问他还记得当初与敌军一战封神旋即飞升?还是问他在天界自杀,堕仙成鬼?
只是无论哪一种,沈如晦都问不出口。
顾文轩在一方小林处停下,那林子密密麻麻,皆种着翠竹,长青的节节生着枝叶。
林间没有路,顾文轩却对沈如晦说道,“过去便是玉山观。”
沈如晦皱眉道,“这里没有路。”
“因为没人来过这。”顾文轩看着他说道,“没人能从冥界回到人间。”
沈如晦连忙问他,“那于渊呢?”
“自然是从鬼门关处自己走回去。”
倒成了照顾我不成?沈如晦心里无奈的发笑。他看一眼顾文轩,对他说道,“那顾将军便回吧。”
顾文轩点点头,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见那身影渐行渐远,沈如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若是,你若是再能飞升,就离他远些吧。”说罢,便转身进了林中。
走出些许路程,一直黑色纸鹤幽幽飘来。似是指路般的在沈如晦身前,引他走到一处暗道中。
那暗道极长,许久不见出处,足有一刻钟沈如晦才迎面看到一丝亮处。
随着光线越来越多,那黑鹤想被灼烧一般歪歪斜斜的飘着,却仍是在沈如晦身前。
等到光线完全盖住视线,那黑色纸鹤“噗”的一声化作一道黑烟,般这顾文轩的声音传来。
“当日是我自己动的手,与他无关。”
光线愈来愈亮,沈如晦不由得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然到了人间。正是日头高照的时日,那几百阶石阶他再熟悉不过了——
门楼高立,上悬开山杉木,书着三字。
玉、山、观。
沈如晦深呼吸着,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