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圻手拉开君鸣衣领,又去解他腰带。被晟圻那双温热大手抚上他腰侧,君鸣大惊失色,用力推开他手掌,瞪眼怒道:“你作甚!”
“我,”晟圻见他如此惊惧,又是懊恼又是心痛,讪讪道:“你换了湿衣裳罢。”说罢起身离了床榻,又不舍地看一眼君鸣,走出了殿门。
☆、第6章
君鸣坐起身来,抚住自己胸膛,里头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静坐调息,却始终心绪难平,为自己所不齿。
被晟圻掳了来,起初虽不至于恨,却也气愤难当。他一心想着破除结界再上天庭,只是忽略了,情之一物是最没道理的,纵然是仙,也堪不破。
一朝情动,彻底颠覆了他千万载的修仙信念。
他的圣洁,他的淡然,他的修为,尽数毁于一瞬。
还修个什么仙?须臾晟圻再回来,又该如何面对他?
君鸣心如死灰,颤巍巍举起右手,双眸不染悲喜,仔细端详。
不知端详了多久,忽然,君鸣嘴角牵扯了一抹苦笑。
他笑着笑着,骤然停了,将五指聚拢,径直刺进了自己上腹。
生生取了凤凰胆。
凤凰胆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至上法宝,君鸣自戕取胆,想着以凤凰胆作法器,孤注一掷,突破那缚仙结界。
可君鸣忘了,他已两次冲击结界,仙元大损。再取了凤凰胆,仙身也岌岌可危。更何况晟圻仙元高深莫测,莫说君鸣此等情形,便是全盛时也未必能破除结界。
他也未必不能想到莽撞的后果,或许是心性大心性不稳,思虑便不周全,又或许是信念轰塌,起了死心。
因仙家自戕乃是重罪,要上诛仙台受罚。以君鸣高傲心性,他万万不能上那诛仙台,若破不了结界,他宁肯在此处灰飞烟灭。
可他那独一无二的法宝凤凰胆,少了仙元催动,不多时便化成顽石一块。
“还真是可笑啊。”君鸣笑了,三分自嘲七分豁然,笑着笑着便合上了绝美的双眸,没有了声息。
于是那睥睨众仙的九天玄凤,便倒在了幽冥地府,鬼君的离索大殿。
“君鸣!”待晟圻回到殿中时,君鸣已经意识涣散,没有了气息。
晟圻一颗心八花九裂,痛,只觉得痛。像被人攥住了心脏,狠命地搅拧。痛意穿透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几欲将他身体撕个粉碎。
“他宁愿神魂俱灭,也不肯留在我身边。”晟圻忍住心痛托起君鸣,直奔天庭而去。
出了大地狱行至海上,晟圻顾不上懊悔,只急切赶路。
忽然天庭方向有人迎面而来,远远唤他:“鬼君!”晟圻来不及避让,那人已到近前。
原来是司天鉴的灼华帝君,虽在天庭身居重位,平素却是毫不起眼,与鬼君也殊无交集,不知他来此作甚。
“鬼君停步。”晟圻被灼华拦住滞在半空,向上托一托君鸣,带了怒意看向他,“帝君何事?”
灼华被他看得身子发冷,不敢不施礼,“鬼君,万万不可去天庭。”
晟圻冷眼瞧他,并不出声。
灼华迫于他的眼神,更加心悸,赶忙解释道:“鬼君莫怪灼华多言。此事现下已惊动王母,四大天王领十万天兵正赶来捉你二人,要押上诛仙台呐。”
灼华帝君掌管司天鉴,知天地间万事,想来所言不虚。晟圻也不计较他为何而来,想着左不过也是领罚,为救君鸣不如赌上一赌,便坦然直言:“君鸣失了凤凰胆,我要上天庭求王母救他。”
灼华忙摆手道:“仙家自戕乃是大罪,即便王母肯救,救过来仍要领罚。逃不过那诛仙台,鬼君万万不可上天庭啊。”
晟圻听在耳里也无反应,只抱紧了君鸣,痴痴望着他苍白脸颊,“该如何救他?”灼华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据此万里北方大陆有一处所在,出三界之外,可保玄凤仙君。鬼君且随我来。”
就在此刻,君鸣身体已开始逐渐透明化,晟圻怀中重量不断减轻。
眼见着拥有变失去,那感觉,比万箭穿心更惨烈千倍万倍。
君鸣的重量每减轻一分,晟圻的心便更冷一分,对自己也更恨几分,“道是爱他,却终究害了他。”
他也无暇寻思灼华帝君为何赶来相助,只紧随了灼华去往北方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