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野人几次三番进攻落雁城,导致原本还算安静的北疆也变得人心紊乱起来。北疆百姓尚且如此,更莫说京城中的人了。
相国大人平息了百姓的□□,转身还没歇上一口气就被平阳帝召进了皇宫。
行至殿门前,姜仲春垂下眼眸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举手悬在门上,瞬息后才叩响,里面立即传来一道沙哑难辨的声音:“相国?”
“是老臣。”
“进来吧。”
推开门,入眼是灰尘积满的地板,几盏几乎烧尽的烛光跳跃着微弱的光线,抬眼去看案前的人,还是穿着数日前就穿着的衣裳,神色病殃殃的,背却意外地挺得很直,那双浑浊的眼睛也找回了过往的一些光辉。
他眼里的光芒,姜仲春已有数年不曾见过,此刻竟有些恍然如梦。
“不知皇上找老臣所为何事?”
“关于云妃的死,那些传言你信了几分?”燕君仁语气很平淡,神情却耐人寻味。
姜仲春眸光一凝,轻轻佝偻着背脊,神态竟显几分苍老,他摇头,肯定地说:“不曾信过半分。”
燕君仁脸上泛起一抹幽幽怪笑,又问:“关于南疆的传言你又信了几分?”
“不曾信过半分。”
“那龙阳王的传言呢?”
短暂的沉默后,姜仲春继续摇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不是圣人,哪怕是有心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龙阳王和杨家恐怕早有异心……”
殿内传来一阵讽刺的笑声,隐隐带着癫狂,随后又如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你可知姜雁行打到哪来了?”
洛阳被封闭,外界的消息根本传不进来,就算传进来知道的人也只有燕君仁而已。
“老臣不知。”
“他已经打到穿扬城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让人害怕,姜仲春惊恐地瞪大双眼,“皇上!太子、太子和一众皇子还在穿扬……”
燕君仁不解地看着他,“相国无需担心,你的孙子已经和暗儿回北疆了。”
见他语气不似说笑,姜仲春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褪去了颜色,“那太子呢?”
“太子?”燕君仁侧着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你说北扬啊?那孩子最听朕的话了,朕不让他离开穿扬城,他就绝对不会违抗朕的命令。”
姜仲春忽然明白了,眼前如孩童一般看着他的大燕皇帝,已经疯魔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力,让一辈子兢兢业业为大燕的他,顿时老泪纵横了。
“相国无需担忧,姜雁行不会伤害北扬,他想要的是朕的皇位,朕便给他,反正当年也是他强塞给朕的。”他不知响起了什么,一拍案头,“啊、啊,朕想起来了!齐要眇也是朕强塞给他的,快将齐要眇传来,朕要放她回临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