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看着楚衡的脸,看着他笑眼盈盈的样子,突然有那么一点恍惚。
他多久没见过楚衡耍脾气了。
楚衡是一个性子很好的人吗?是,也不是。
他是最清楚的,或者说,曾经是最清楚的。
楚衡确实是对每个人都好,彬彬有礼地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是疑心和距离感都比常人更甚。
自己当初给他过生日请他吃顿饭尚且受了一段时间的疏远,怎么就能忘了呢。
后来两个人处的近了,楚衡时不时露出来一点的真性情他也看在眼里的。
怕麻烦,讨厌管束,说一不二,也不喜欢别人跟他犯拧。
他曾经想过,楚衡以后要结婚,一定得娶个大和抚子一样的女人。处处温柔小意,要聪明地顺着毛摸楚衡这只看似温柔的大猫。
这样一个人,窝在自己家里,做了多久的饭了。
他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把自己驯化了,变得人畜无害,变得宜室宜家。
他把爪子收起来,用肉垫一点点地拍他,连要求都是好声好气的哄,慢慢的一点点劝。
只是想让自己收留他。
自己莫不是瞎了眼,时至今日才看得见。
他这些年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搓磨,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感知力都弱化了。
楚衡想要家人,有什么不能给他的?他谢棠何德何能能这样一边心安理得地受着他的好,一边吊着他。
他不是不懂,他是故意不去看,不去想。
他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羞恼,他心里一直盘算着不能让别人污蔑他作践楚衡,所以循规蹈矩。
但是他这样视而不见难道就不是作践了吗?
谢棠半晌没说话,楚衡本来挺高兴的,被他这样弄的心里又打起鼓来,琢磨是不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对。
谢棠看着楚衡皱眉,他这会儿想通了,再看楚衡,竟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别想了。”谢棠说,“以后不要这么战战兢兢地说一句想三遍,我反应有一点不对就想东想西。”
楚衡:“……啊?”
谢棠看他这副傻样,认命地叹了口气。
“之前都是我不好,我顾着自己……就没怎么注意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楚衡:“…………啊?”
谢棠恨下心,跟自己讲这是自己做下的孽,是男人话就得说清楚,下了决心就别再扭扭捏捏。
“你不是要跟我过、过……”
谢棠说,那三个字远比他想的要难出口的多得多,他一时竟没法说出来。
楚衡已经死机了,就会傻愣愣的重复谢棠的话:“………过?”
谢棠真的是发了狠,脸和耳朵都一起憋红了,感觉再难面对的客户都没此刻这么艰难,真的是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楚衡的感觉已经有点失真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在梦里吗?从周细蔷进门那会儿开始就在梦里吗?
谢棠真的是快要把自己憋熟了,一个过字在嘴里颠来倒去的讲,声音越来越小,后面“日子”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反、、反正,你以后不用这么小心了,你要住多久都行。”
谢棠换了说法,小声说,那声音真的是比蚊子还轻。
但是这声音在楚衡耳朵里,宛若惊雷。
楚衡觉得全身的血液肾上腺素都在狂飙,他有点受不住的坐下来,用手撑住头缓了缓。忽而又抬头看看谢棠,看一会儿,又低下头去撑着额头,过一阵儿,又要抬头看谢棠。
谢棠本来就羞窘的要死,这下看楚衡这样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一刻都不想多待。他站的位置不好,靠着墙,楚衡拉凳子坐下正好堵着他出去的路,困在原地简直想揍人。楚衡又在那边犯神经,谢棠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干巴巴地催他:“你…你起来,我要出去。”
“不!你别走!”
这句话好像把楚衡从一个奇怪的状态里惊醒了。他有点激动的开口,直接伸手抓着谢棠。他抓完了又陷入一种模糊的境地里,好似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不能放谢棠这时候走。
谢棠被他拽着,这走也不是,留着又别扭。都觉得楚衡有点烦人了。
楚衡就感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放烟花,弄得他真的是分寸什么都忘了。
周细蔷还真的是个人物啊,自己在情场上如鱼得水,偶尔出面居然能给他帮上忙?
你说谢棠怎么能想通呢?怎么就能就想通呢?他这么多日子里小心翼翼地想着,哄着,试探着,谢棠都没松口。怎么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