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垂着头正准备回去,才迈出步子就迎面遇上了一个提着菜回来的人。
“骗子!”陈阳脱口而出,骂完之后她又有些害怕,稍稍朝着邓昊北的方向退了一点。
邓昊北的身体也蹦得很紧,眼睛看着这个骗子,嘴角下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是想开口还是不想开口。
等了会见邓昊北没有别的反应,骗子懒懒散散地开口,“你们找我干嘛?”
陈阳被骗子这漫不经心的语调堵了一下,火气又翻滚起来,指着他骂了一通。估计是着实被气狠了,陈阳说话没个逻辑,但中心思想就是骂他如何丧心病狂,连老人的钱都骗,不要脸没下线。
期间骂得狠了,邓昊北很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怕这位恶人再度突破法律的红线。
芷·恶人·界一脸淡定地听完陈阳的控诉,点点头,问:“多少钱?”
陈阳:“???”
陈阳没反应过来,可对上芷界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下意识就回答了个数字。
于是芷界从裤衩口袋里摸出一个刺绣的钱包,上面绣着一只赤|身|裸|体的女鬼,披头散发张开大嘴露着一口獠牙。这鬼绣得不算逼真,针线走得很是粗糙,但是看到的瞬间都不免心头一惊,有种这女鬼要跳出来的错觉……
暑气还没过去,他们头上顶着大太阳,廉价的居民区人来人往吵吵闹闹,这样阳气十足的环境里两个孩子竟是感到了冷气……
还不待他们细想,芷界已经爽快地数了钱出来交给陈阳,“自己看是不是真的,不要现金微信转账也可以。”
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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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捏着自己讨回来的钱站在路边,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想了又想,她问旁边的邓昊北,“这个骗子怎么这么爽快……会不会有问题?”
邓昊北也放不下心,带了点埋怨的语气说,“都是你非要来。”
陈阳一怔。
“算了,”邓昊北皱着眉,“这个骗子可能是怕我们报警,让你奶奶以后别理这么骗子……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
“你又要去跟丁岚一起去闹事?”陈阳忙问。
“就我不到场说不过去。”邓昊北随口一答,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之前黎小东跳楼的事还没完,老师说了这段时间不准惹事,”陈阳还试图拦一拦,“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丁岚走得太近……”
可惜邓昊北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含糊地说了句“你不懂。”然后挥了挥就走了。
邓昊北叫了个车赶往现场,平日经常混在一起的成员都已经到齐——他们学校推行军事化管理,半个月才舍得放学生出校门一次,平日里攒下的磕磕绊绊的矛盾只能拖到这个时候来解决。
这次他们围堵的对象是隔壁班一个有些贱兮兮的男生,也不知道是谁先挑的头,总之试探了几次之后发现这是个软脚虾,可以随意招呼。在学校里碰碰撞撞来了几次,觉得不够过瘾就趁着休息日约出来好好闹上一闹。
到场的男生虽然多,但也就是最出头的几个动了手,剩下的人就负责呐喊助威,撑撑场面。虽说如此,但也改变不了群殴霸凌的性质,被打的男生不敢还手只能忍了下来。
邓昊北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了有会功夫,被打的人身上沾了不少血,蜷缩成一团。
他抬头时正好与邓昊北对视了一眼,邓昊北皱眉,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昊北,”丁岚注意到邓昊北的出现叫了一声,“怎么来晚了?”
邓昊北走过去,“别提了,陪着陈阳去找骗子——她奶奶让一个骗子给忽悠了几千块,我们去要了回来。”
“厉害啊,现在都可以跟骗子刚了,国家跟人民的未来就靠你了……是卖保健品的?”丁岚之前就听说过一点皮毛,但陈阳完全详讲的意思,只能现在问问邓昊北。
“……”邓昊北并不知道丁岚的心思,随口就说了出来,“你看你落后于时代了吧,骗子这回卖的是彼岸花。”
“彼岸花……?”
“你没听错,骗子还说新鲜采摘正版包邮送货上门,每一朵种在黄泉路两边,由忘川水悉心浇灌长大,不红不要钱,”邓昊北回忆着陈阳的话,“差点没把陈阳气死。”
“额……这骗子也太不走心了,哪怕是去跳个大神都比卖彼岸花可信点,不过陈阳的奶奶会买这玩意,我看是脑子有点那啥。”丁岚大笑。
邓昊北也跟着笑了一声,“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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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界今天的计划是做一锅汤抄两个菜,他哼着小调在厨房里忙活着,拿出勺子尝了尝咸淡,自我感觉还算不错。
放下勺子,他对着空气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造孽太多黄泉路可不好走。”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说完之后自己也不在意,继续围着炉子忙活,简直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家庭妇男。
全部忙活完之后,芷界把菜盛好放在餐桌上,却不急着动筷,盯着汤看着直到热气散尽,表面上的油脂都开始凝固。
窗外正是落日之际,余辉一点一点消失,阴影蔓延开来。窗台上随意扔着几朵红色的花,也不知摘下来多久了,一点枯萎的痕迹都没有。
终于,等阳光彻底消失之后屋里暗了下来,甚至暗得有些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