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随手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操作着巨大的Knightmare一个回身跃起,他抬手压下操纵杆射击,一道火焰从炮口窜出,冲着林中冲去,去势猛烈夹杂着树木枯焦的气味击中了背后的操作舱,随着一声惨叫的响起这架Knightmare也倒下。
血红的太阳挂在空中摇摇欲坠,将研究所白色的楼墙也映出了淡淡的金红色。微凉的风穿过铁门,擦过宗像和周防的面颊,随着他们的视线吹往废墟上,扬起了细细的灰尘。
实验所已经空无一人,尽管如此其他实验体还是回来了,纷纷离开Knightmare回到自己的住所。他们是早已没了去处的人,除了这里别无选择。
正对着门的废墟——这里之前是感知测试室,整个研究所只有这里被摧毁。宗像礼司和周防尊对视一眼走近,眼尖的周防看到了什么猛然快速地走到旁边,从断裂的墙壁缝隙间扯出一片白色衣料。
宗像见状也凑了过去,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抬手压住周防的肩,沉下声音道:“冷静。”
周防瞥他一眼没回答,眼里却有危险的情绪滋长起来。墙体在倒塌时已经碎裂开成许多块,他后退一些找到断裂处,双手扣住断口向上搬起。周防紧抿着唇,双臂的肌肉紧绷起来在白色作战服下显出隐约轮廓,他猛地用力将其掀开甩到一旁,断裂的墙砸在地上又激起了灰尘飞扬。
周防的脸色更加阴沉,像是要爆发的熔岩,要将世界都燃成灰烬。
上面的墙被移开后,能看到压在下面的人。那群小孩子挤着躺在那里,白色衣服上被血和灰尘染得斑驳,他们面上都是失去了血色的青白,紧闭着眼睛还保留着死前那一刻的恐惧痛苦。树林里有鸦声响起,嘶哑着像是为他们哀鸣。
全都死了吗……
让人觉得血液都冷得彻骨,他们在奋勇作战的时候,想要保护的孩子却躺在了废墟之下,被碾压的鲜血淋漓却没了声响。
周防双手攥成拳,捏的直作响,一双金色的眼死盯着那里。
宗像推了推眼镜,却那在那瞬看到了什么。他走过去,用脚在缺口前清理开一片干净的区域,然后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挪开一个孩子的肩膀,露出了一张脸。
周防那瞬间瞪大了眼,凑上去伸手探了探呼吸。
栉名安娜闭着眼,脸上还有淡淡血色,呼吸也还在,只有她还活着。
真是不知该惊喜还是遗憾。
宗像想将她抱出来,却发现那个用肩膀挡着她的孩子双手死死地抱着安娜,哪怕是全身僵硬了还是不放开一些。
“应该就是她的原因,安娜才没事。”宗像侧头看着周防。周防恩了一声没说什么,弯腰将那个孩子的手轻轻掰开,将安娜抱了出来,剩孩子的手无力的垂在那里。
“去东京。”周防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
研究所的人员全部撤出,这里连医疗设备也没有。
宗像偏头看到了不远处地上的白色外套,他走上去蹲下身摸了摸,掏出口袋里的钱包,随手拿出了里面的钱,目光在塑料膜里的证件上停顿了。
荒川泽北?
“喂宗像……”抱着安娜已经走到门口的周防回头看着他,“你还想打欠条吗?”
宗像将手里的钱包塞回,起身走过去。
[第八章]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鼻腔,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这里本身就让人觉得冰冷。
栉名安娜乖巧安静的靠着床头坐起,身旁的护士微弯着腰,动作轻柔地解下缠绕在她眼前的绷带。整洁干净的白色病床,白色的墙壁,散开的白色绷带耷在她白色的发上,还有她苍白的小脸。单调的颜色让周防觉得更加烦躁。
周防和宗像站在病床前沉默的看着护士的动作,年轻温和的医生就站在一旁打量着安娜。
周防尊手里攥着已经被捏的变形的烟盒,觉得难熬至极却又不能依靠烟草来缓解,只能绷紧了唇线盯着,无形的压迫使护士的腿脚禁不住有些发软。
之前医生提醒过两人,栉名安娜身体除了细小的擦伤没什么问题,但是眼睛却受到重创。
“有火药残存,我推测是因为直接近距离接触了爆炸。”医生话到此顿了一下,犹豫地看了眼面前人,“视觉系统一定会损伤,不过具体程度要临床观察。但家属作好心理准备,以她的情况,失明也是预料之内。”
回忆起最后一句话,周防又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着心里躁动情绪。宗像侧目,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靠近了一些。
这边护士已经完成了工作拿着绷带退开,医生提醒说可以睁开眼了。
栉名安娜浓密的眼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两下,这才缓缓地抬起了眼皮,紫红色的眸子没什么光彩的显现出来。停顿了三四秒,她眨了眨眼,这之后平静的小姑娘却忽然有些慌张无措,又眨眨眼低头用力地盯着自己的掌心。
“能看到吗?”医生温和地提醒道。
闻言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急促地呼吸两声,声线不稳地开口:“能看到……但是……但是……”
她声音小小的,像是受惊了的幼兽,却只是重复着‘但是’这个单一的词语,别的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
医生已经从衣袋里掏出了笔,疑惑地继续引导问:“但是什么?”
安娜的身子颤得更厉害,她手握成拳却又徒劳的松开。声音也了些哭腔,混乱不清的还是只重复那个词语。
宗像皱眉,想到了些什么。周防捏着烟盒的力气加重,手指关节甚至发白。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像是涨潮的海水,涌上来覆盖了整个空间,“但是颜色呢?”